第77章 仙根之损(2/2)
他妈也傻眼了,赶紧解释:“警察同志,误会!误会!这是我请来给我儿子看病的先生,不是骗子!”
一位年长点的警察看了看屋里,又看了看躲在后面、眼神躲闪但表情异常认真的阳阳,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那时候管得还没现在这么严,也没有执法记录仪。
警察打量了我一下,又看了看那明显精神不太正常的儿子,对女人说:“大姐,家里有事好好沟通,注意方式方法。”然后又转向我,语气严肃但不算严厉:“你,注意点啊。别再让人报警了。”
我赶紧点头:“哎,您放心,警察同志,我就是来看看,绝不搞违法乱纪那一套。”
警察又教育了两句,这才离开。
经过这么一闹,屋里气氛更尴尬了。阳阳看他妈和警察认识,似乎没那么害怕了,但还是警惕地看着我。
他妈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劝:“阳阳啊,你看,妈能害你吗?这位小先生真是来帮你的,你就让他看看,好不好?就看一眼……”
我也知道硬来不行,必须打消他的恐惧。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温和无害,甚至带着点同病相怜的意味,慢慢走近他。
“哥,”我轻声说,语气非常诚恳,“我叫你一声哥。我看得出来,你心里憋屈,难受,是不是?总觉得身上不得劲,心里堵得慌,有时候还莫名其妙的疼?”
阳阳愣了一下,眼神有些波动。
我继续放缓语速:“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咱俩挺有缘的,你信我一次,就一次。我就帮你号号脉,像中医那样,绝对不干别的。要是号完脉,你觉得我是骗子,我立马走人,一分钱不要,你看行不?”
我的眼神可能确实比较真诚,或者说,他潜意识里也渴望摆脱这种痛苦太久了。他犹豫了很久,眼神挣扎,最终慢慢地、极其不情愿地,把手伸了出来。
我心中暗喜,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闭上眼睛,凝神感知。
这一探,我心里顿时一揪!
我“看”到的景象,远比我想象的更惨烈。那不是一个健康的仙缘灵窍,而是一片残破的景象!仿佛经历过一场残酷的战争。两个虚弱黯淡的光团:一个带着狐族的灵动,一个带着黄仙的机敏,被几道冰冷污浊的“气针”死死地钉在他的窍穴深处!二十多年了!它们无法离开,也无法与弟马沟通,自身的灵性在不断磨损,怨气与痛苦交织,却又无可奈何。而它们散逸出的痛苦能量,也在不断侵蚀着弟马本就脆弱的神魂。
这他妈的真不是人干的事!那下手的人,简直损到了极点!不仅毁了人的一生,连追寻正道缘法的仙家也一并残害!就不怕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吗?!
我收回手,心情沉重地对他妈说:“姨,我看清楚了。情况比想的还麻烦点。他身上确实有两位老仙家,一位是狐仙,一位是黄仙。但都不是来害他的,本是带着缘分来的。可当年被那狠毒的法子,用‘针’把窍给锁死了,仙家也受了重伤,困在里面二十多年出不来,怨气很大。人也跟着受罪。”
我看着阳阳,他似乎对我的话有些反应,眼神里不再是纯粹的恐惧,多了一丝迷茫。
我继续说:“现在,想让你儿子好受点,第一步不是赶它们走,而是得先把这两位受苦的老仙家,从那‘针’里救出来,安抚好。它们解脱了,你儿子身上的负担才能减轻。”
“那……那该咋办?”他妈赶紧问。
“得摆个大供。”我详细说道,“要整鸡、整鱼、白酒、水果、香烟,规模得大,诚意要足。我得好好给老仙家说道说道,把当年的误会和冤屈说开。这事儿真不怪你们家,你们也是被坏人骗了,不知者不怪。仙家是明白事理的,只要诚意到了,它们这口怨气能化解。然后我再想办法,看能不能把那损阴德的‘针’给化掉。”
阳阳在一旁默默地听着,第一次没有表现出激烈的反抗。
看来,这场艰难的“修补”工作,终于看到一丝可以开始的曙光了。
等到天彻底黑透,屋里只点一盏昏黄的灯泡,我才摆开阵势。香炉、鼓、纸符,一一排开。阳阳缩在炕沿,眼神发虚。
我拿起鼓,沉甸甸的,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敲击。“咚……咚咚……咚……”节奏由慢转快,嘴里念起请神的调子。
香烟缭绕,不散不断。
胡黄白柳灰,几位老仙,陆续到了。直我身上一沉,是胡家老仙胡灵儿来了。
我点起三根香,青烟笔直往上蹿。走到阳阳跟前,他低着头不敢看我。我用香在他头顶、胸口、后背各晃三圈,嘴里念叨:“窜窍的,不是自家的,留不住,请出来吧。”
能看见他身体里有东西在动,不肯走。香火逼近,它往后缩,像抽丝一样,一点一点被扯出来。那小子开始打哆嗦,额头上冒冷汗,牙关磕得咯咯响。
这时我家白仙白久到了。感觉一阵微风拂过,阳阳突然安静下来,眼皮耷拉着,像是困极了。白久在他身上走了一遭,说是“看”,其实是嗅、触、探。过了一会儿,白久从随身带的“药囊”里取了些药,淡淡药草香散开,很快又消失了。
节奏不能断,我又敲起鼓,唱得更响了些。叫住阳阳:“来,跪下。”他瞬间瘫软地滑到地上,给老仙磕了三个响头。“赔不是吧,冲撞了不是有意的,但规矩不能破。”
他哑着嗓子说了几句道歉的话,声音抖得不成样。
事办得差不多了,我放下鼓,跟他们说:“仙家看病也得有个落脚处,你们家供个保家仙吧,既给仙家个地方受香火,也能保家宅平安,顺带调理他的病。”
他妈连连点头:“你说怎办就怎办。”
我取出早就写好的红纸牌位,墨迹干透了。上面规规矩矩写着几位仙家的名号。告诉他们怎么贴,怎么摆供,初一十五怎么上香,香要点几根,贡品要摆什么。
“姨,你儿子这身子,被磨得太久了,”我最后嘱咐,“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慢慢来,一边供着仙,一边也去看看中医,抓点药调理。双管齐下,能好的。”
他们送我出门时,天已经黑了,我回头看了眼那盏还亮着的昏灯,补了一句:“有啥事儿,再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