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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长风破浪(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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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九年的腊月,北京城彻底被严寒与白雪所掌控。接连几场酣畅淋漓的大雪,将朱甍碧瓦、阡陌街巷尽数覆盖,天地间唯余一片莽莽苍苍的洁白。

屋檐下,垂挂的冰凌如水晶利剑,又似倒悬的塔林,在冬日午后稀薄而清冷的阳光下,折射出剔透璀璨的光芒,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寒意。街道上的积雪被往来车马行人压实,冻成光滑的冰面,行走其上需得万分小心,偶有骡马打滑,引来一阵轻微的骚动,旋即又被无边的寂静吞没。

光禄大夫府内,却是另一番景象。地龙烧得极旺,暖意如无形的流水,浸润着每一寸空间,驱散了外界凛冽的寒气。偏厅里,一架宽大的暖榻临窗而设,榻上铺设着厚实的锦褥,中间摆着一张紫檀木雕花炕几。

戚睿涵、白诗悦、袁薇、董小倩、刁如苑和刘菲含六人正围坐几旁,人手一杯刚沏好的热茶,氤氲的白汽袅袅升起,带着龙井豆荚的清香,与室内暖融的空气交织,模糊了众人沉静而专注的面容。

窗外是冰封雪覆的琉璃世界,室内却因炭火的焙烤与茶汤的温润而春意盎然。白诗悦捧着一只素雅的青瓷茶杯,指尖感受着瓷壁传来的熨帖温度。她轻轻吹开浮在茶汤表面的翠绿叶片,小口抿了一下,任由那微涩回甘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她的目光沉静如水,缓缓扫过在场诸人,最后落在主心骨戚睿涵身上,声音清晰而沉稳,如同玉石相击:

“睿涵,国内经济经此数年休养,轻徭薄赋,劝课农桑,鼓励工商,已渐复苏气象,市面上货物流通也活络了不少。军事上,吴三桂、高一功平定西域,左良玉跋扈难制终已伏诛,西北边患暂告平息。内政有李岩、史可法诸位大人尽心梳理,整顿漕运,清丈田亩,吏治虽未能尽善,也在逐步清明之中。”她略作停顿,将茶杯轻轻放回炕几上,发出细微的脆响,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洁的桌面上缓缓划过,仿佛在勾勒无形的航线,“依我看,内忧外患既已初步缓解,朝廷下一步的目光,该投向海外了。”

她抬起眼帘,眸中闪烁着深思熟虑的光芒:“我们不能只满足于做一个路上强国。前明永乐年间,三宝太监郑和率领庞大宝船队,七下西洋,旌旗蔽日,巨舰如城,扬威异域,宣教化于殊方,引得万国使节梯山航海,纷至沓来,那是何等的盛世华章,何等的帝国气度。可惜后来庙堂之上目光内收,海禁之策渐严,乃至片板不得下海,自我封闭于寰宇之外,以致东南倭寇渐炽,西夷如葡萄牙、荷兰之辈亦趁虚而来,盘踞沿海,蚕食利权。如今东南沿海有郑芝龙将军坐镇,他麾下水师历经多年经营,已初具规模,战力可观。东瀛日本经前番震慑,亦已臣服纳贡,不再是心腹之患。此正是重开海路,贯通东西,以海外之无穷利益,滋养我大顺,富国强兵的大好时机。若再迟疑,待西夷根基深固,恐悔之晚矣。”

戚睿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与赞同的光芒。他微微颔首,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少许,接口道:“诗悦所言,深得我心。闭关自守,或可苟安一时,终非长久兴盛之计。世界之大,远超我们今日所见的疆域,寰宇之广阔,物种之繁盛,文明之多样,皆非坐井观天所能想象。若能主动扬帆出海,不仅能恢复前朝永乐盛况,重现汉唐开放襟怀,更能获取我们所需的珍稀物产、异域知识,乃至……化解未来可能来自海上的威胁。”他的语气不由得深沉了几分,脑海中浮现的是数百年后那片蔚蓝海域上的铁甲硝烟与屈辱记忆,那是一种超越时代的隐忧。

袁薇闻言,优雅地拢了拢鬓角一丝不乱的发丝,嘴角噙着一抹了然的笑意,声音温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补充道:“是啊,回顾泰西历史,不过百十年间,彼邦航海家辈出。葡萄牙的迪亚士绕过风暴角(好望角),为通往印度开辟了道路;达伽马紧随其后,终于抵达香料遍地的印度卡利卡特;意大利人哥伦布受西班牙派遣,意外发现了广袤的美洲新大陆;麦哲伦的船队更是完成了人类首次环球航行,证实大地如球。他们凭借的,正是那股不畏艰险、探索未知的勇气与野心,为自己的国家开辟了全新的时代,带来了无尽的财富与机遇。我中华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先贤早有大九州之想象,岂能在探索世界的道路上落于人后,甘居人下?”

董小倩坐在戚睿涵身侧,她虽出身这个时代,但因曾随戚睿涵等穿越现代,去过美国、澳大利亚等地,亲眼见识过新大陆的广袤与现代文明的景象,心智早已不同寻常闺秀。此刻聆听众人议论,结合自身见闻,她立刻明白这不仅是泛泛的谈论风物,而是关乎国运走向的深远谋划。她想起在现代时乘飞机俯瞰过的壮丽山河、在博物馆见过的世界地图、在异国街头感受过的迥异文化,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里不禁充满了向往与激动,轻声道:“若能乘巨舟,破万里浪,见识迥异之风土人情,探访古籍未载之奇观,与不同肤色的远人交往,当是人生一大快事,不枉来此世间一遭。同时,亦可使天下万国知我中华威仪,感我文明教化,岂非王道之举?”她的声音虽轻柔,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

刁如苑作为团队中曾经的成功商人,此刻更敏锐地嗅到了这其中蕴含的、足以撼动国本的巨大商机。她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精明的、属于投资者的笑容,分析道:“海上贸易,其利润何等丰厚,堪称点石成金。我中华所产的瓷器、丝绸、茶叶,在海外诸国皆是价比黄金的珍品,一船瓷器运往欧罗巴,其利可达数十倍。更不用说海外还有香料、珍珠、宝石、珍稀木料乃至我们未曾见过的物产。若能建立稳定的远洋航路,组建官民结合的贸易船队,其利足以极大充实国库,更能惠及沿海万民,带动百业兴旺。这绝非前明下西洋那般纯以宣威为主的赔本买卖,而是实打实的强国富民之策。”

刘菲含则已经沉浸在了技术层面的思考中,她微微蹙起秀眉,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比划着,似乎在勾勒船体的龙骨与帆索结构,声音带着理科生特有的严谨:“郑和的宝船虽体势宏伟,载重惊人,但终究是数百年前的造船工艺了。龙骨结构、帆装设计、抗风浪能力,都有其时代局限性。若要远航,尤其是应对未知海域的狂暴风浪和可能存在的暗礁、浅滩乃至敌对势力,我们的船只必须更大、更坚固,航行速度与机动性也需提升,导航技术更是需要前所未有的精准。我们带来的那些零散的物理、数学、工程学知识,或许可以尝试应用于改进造船术和航海术,比如船型优化、帆具效率、星图测算、甚至……简易的钟表用于经度测量。”她想到那些超越时代的知识应用所面临的困难,眉头蹙得更紧了些,但眼神却愈发专注。

见众人意见高度趋于一致,且从政治、经济、军事、技术、文化等各个角度都论证了开海的必要性与可行性,戚睿涵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满室的暖意与决心都吸入肺中,化作为行动的力量。他做出了决定:“好,既然诸位皆认为时机已至,利弊分明,我们便联名向陛下进言,力主开海!”

他站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向内室,小心翼翼地从那个随身携带、秘不示人的现代行李箱中,取出了那份精心保管、被视为“杀手锏”的宝物——一张大幅的现代卫星世界地图。这地图材质特殊,防水耐折,色彩鲜明而准确,海岸线曲折分明,山脉用分层设色法清晰标示,河流脉络如织,国度界限与主要城市点标注得密密麻麻,其精确度与信息量,与这个时代任何一幅源自利玛窦等人的《坤舆万国全图》都不可同日而语,宛如神迹。

“明日早朝,我便将此图呈献陛下。”戚睿涵仔细抚平地图上因长期收藏而产生的细微褶皱,语气坚定如铁,“以此图为凭,陈说利害,陛下英明,必能洞察其中关乎国运的玄机。”

翌日清晨,天色未明,北京城尚笼罩在破晓前最深沉的寒意与黑暗之中。紫禁城的重重殿宇在稀薄星月与积雪反光映照下,显露出巍峨而沉默的轮廓,如同蛰伏的巨兽。建极殿内,虽然四角巨大的鎏金铜鹤形熏炉吐出的袅袅香烟带着暖香,试图驱散严寒,但百官肃立所带来的肃穆气氛,以及从门缝窗隙钻入的凛冽寒气,依旧让大殿充斥着一种清冷庄重的意蕴。

李自成端坐于龙椅之上,身姿挺拔。经过近十年的帝王生涯,执掌偌大帝国,处理纷繁政务,他眉宇间昔日起义时的草莽悍气已被磨砺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沉稳与日积月累的威严,只是偶尔眼神流转间,仍会泄露出几分属于闯王的锐利与果决。

朝议按部就班地进行,处理完几项关乎西北屯田、漕运疏通、江南税赋的常规军政要务后,轮班奏事的间隙,戚睿涵手持那巨大的卷轴,出列躬身,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清晰回荡:“陛下,臣戚睿涵,有宝物进献,或可关系我大顺万世之基业,寰宇之格局。”

李自成闻言,颇感兴趣地抬了抬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哦?元芝(戚睿涵表字)有何宝物,竟关乎万世基业?呈上来一观。”

两名内侍恭敬地上前,从戚睿涵手中接过那巨大的卷轴,在御阶前小心翼翼地将它缓缓展开。当那幅色彩斑斓、细节惊人、仿佛将整个天地浓缩于方寸之间的世界卫星地图完全展现在众人面前时,整个建极殿内先是响起了一片无法抑制的、低沉的抽气声,随即陷入了一种极致的、落针可闻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前所未见的图像牢牢吸住,脸上写满了震撼、茫然与不可思议。

李自成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目光瞬间被地图吸引,脸上的表情从好奇迅速转变为极度的震惊。内阁首辅李岩、次辅史可法,以及钱谦益、刘宗周、龚鼎孳、郑芝龙、李定国等文武重臣,无不伸长了脖子,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幅地图上,仿佛要将每一个细节都刻入脑海。一些站在后排的官员甚至忍不住踮起了脚尖。

“这……这是……”李自成的声音带着一丝极力控制的颤抖,他指着地图,“舆图?天下……天地竟真是这般模样?”这与他过去所见的任何一幅天下总图或山海舆地全图都截然不同,那种直观、精确、宏大的视觉冲击力,是任何文字描述和抽象勾勒都无法比拟的。

“回陛下,”戚睿涵声音清朗,在这鸦雀无声的大殿中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此乃臣早年于海外游历时,机缘巧合所得,名曰《寰宇全览图》。其上所绘,乃是我等所处之世界的真实样貌,山川河流、大洲大洋,皆按严格比例缩绘,其精准程度,远超以往任何舆图,可谓毫厘不爽。”

他走上前,从内侍手中接过一根朱漆描金的长木杆,开始在地图上指点讲解,声音平稳而有力:“陛下请看,此处乃我中土,两京一十五省,雄踞东方,物阜民丰。向北,是广袤无垠的蒙古草原、苦寒辽阔的西伯利亚乃至更北的永久冰原。向西,越过我们刚刚收复的西域,尚有众多邦国城池,如帖木儿后裔所据之中亚、强盛的波斯萨法维王朝、地跨欧亚非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直至欧罗巴诸国如法兰西、英吉利、尼德兰等。”木杆平稳移动,指向南方,“向南,是山川相连的中南半岛、星罗棋布的南洋诸岛,此地湿热,然物产丰饶,香料、木材、稻米皆足。而向东,越过这片浩瀚无边的太平洋……”

木杆最终坚定地指向了那片巨大的蔚蓝色区域彼岸的两片大陆轮廓。“此处,名曰亚美利加洲,俗称新大陆,其地域之广袤,东西跨度之长,几不亚于欧亚旧大陆。其上蕴藏着数之不尽的金银矿藏、无边无垠的肥沃良田、以及玉米、土豆、番茄等奇异物产。”接着,木杆又移向下方那片孤独而巨大的陆地,“而此处,名曰澳大利亚洲,四面环海,是一片尚未被欧罗巴人完全探明并绘制于详图的新世界,其风土人物,鸟兽草木,皆与我中华迥异,可谓别有洞天。”

袁薇此时也适时出列,敛衽施礼后,声音清脆地补充道:“陛下,诸位大人。方才戚光禄已指明世界之广阔。回想前明永乐朝,三宝太监郑和,奉成祖之命,率巨型宝船数百艘,船员将士数万人,七次远航西洋,规模空前,最远曾抵达非洲东岸的木骨都束(摩加迪沙)等地,创下亘古未有之航海壮举,扬我国威于万里之外,布仁德于四海之滨。然其后因朝堂目光内转,战略收缩,海禁日严,致使航海盛举戛然而止,无数航海档案湮灭,造船技艺甚至失传。反观泰西诸国,如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吉利,其国虽偏居一隅,疆域人口远不及我朝,却凭借不断改良的坚船利炮,竞相出海,开辟新航路,建立贸易据点与殖民地,攫取巨利,国力由此日盛。如今,其船队已遍布印度、东南亚,甚至已开始大规模殖民美洲,贩运货物、劳力,势力不断膨胀。若我朝再固步自封,满足于陆上疆域,恐数十年后,海疆不复宁静,商路尽为西夷所控,财富外流,边患迭起,届时再图振作,恐事倍功半,悔之晚矣。”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引经据典,又结合地图,将一幅全球格局与激烈竞争态势的宏大画卷,清晰而富有压迫感地展现在众人面前,极具说服力。

李自成凝视着地图,特别是那片广袤无垠、被标注着丰富资源的美洲,以及位置独特、几乎还是一张白纸的澳洲,眼中闪烁着极为复杂的光芒,有对未知世界的惊奇,有对广阔天地的渴望,更有一种被点燃的、属于开拓者的雄心在隐隐燃烧。

“戚爱卿,袁郡主所言,朕已深有所感。此图……着实令人目眩神迷,心胸为之大开。”他沉吟片刻,强压下内心的波澜,吩咐身旁内侍,“传朕旨意,即刻宣佛朗机传教士瞿纱微入宫觐见。”他需要一个熟悉外部世界的人来佐证这份地图的真实性。

不久,身着黑色教士袍、胸前挂着十字架的奥地利传教士瞿纱微在内侍引领下匆匆赶来。他向李自成行过标准的觐见礼后,目光几乎立刻就被御阶前那幅展开的地图牢牢吸住,脸上露出比殿内所有中国官员更加惊骇、甚至近乎失态的神情。

“oh,Gott!das...dasistjaewunder!(哦,我的上帝!这……这简直是神迹!)”他忍不住用母语低呼一声,也顾不得礼仪,快步上前,几乎将脸贴到地图上仔细观看,手指颤抖地划过上面的线条,尤其是南美洲的尖端和澳洲的轮廓,“Yourajesty,thisap...it'sunbelievablyaurate!FaroreprecisethananyapwehaveEuropenow,eveestonesfroAsterdaorLisbon!Lookatthisastle,theshapeofthisountarange...it'sipossible,yetit'shere!(陛下,这地图……太精确了。比我们欧洲目前最精确的地图,哪怕是阿姆斯特丹或里斯本的最新版本,还要精确百倍!看这海岸线,看这山脉的走向……不可思议,但它就在这里!)”

李自成虽不完全懂他的语言,但从其神态动作已明白大半,他用目光示意通事官。通事官翻译后,李自成沉声问道:“瞿教士,依你之见,此图所绘,可是真实?”

“回陛下,”瞿纱微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回答,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虽有些地名标注与欧人所知略有差异,但整体轮廓,尤其是大陆的形状,与近几十年来航海家们探索积累的结果基本吻合。特别是这两片美洲大陆,自哥伦布发现之后,西班牙、葡萄牙人已在那里建立了大量殖民地,掠夺金银,传播福音。只是……”他的手指点向澳洲,“这片被称为‘澳大利亚洲’的南方大陆,我们欧洲也只是根据一些模糊的航海传闻和推测认为其存在,从未有确切的航行记录能够完整探索其海岸线并绘制出如此清晰、准确的地图。若……若大顺的船队能凭借此图指引,率先抵达这里,并将其正式绘制于官方图册,宣告于世,那将是足以载入史册的伟大地理发现,是对整个世界认知的巨大贡献。其意义,不亚于哥伦布发现美洲!”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带着虔诚的语气说出的。

瞿纱微的证实和毫不掩饰的惊叹,无疑为这幅地图的真实性和超越时代的价值增添了极重的砝码。殿内群臣闻言,交头接耳的嗡嗡声再次响起,这次充满了更多的震惊与议论。

李自成微微颔首,心中已然明了,决断的基石已经铺就。他环视殿内文武,目光锐利,沉声道:“诸位爱卿,对于开海通商,乃至依照此图,派遣船队远航探索之事,有何见解,尽可畅所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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