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椰风象影南洋行（2/2）

戚睿涵也参与了部分讨论，他偶尔会补充一些关于建立长期稳定的供货渠道、保证产品质量标准、以及如何利用占城的地理位置建立货物中转仓库等超越时代的商业建议和供应链管理思路，令占城的财政大臣们在惊讶之余，也不得不佩服其眼光之长远。

使团在宾童龙总共停留了三日。期间，除了必要的官方应酬，戚睿涵、几位女子以及部分随员还应邀参观了宾童龙城内最热闹的集市。集市位于一条河流的旁边，人声鼎沸，摩肩接踵。摊位一个紧挨着一个，商品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除了占城本地的物产，如堆积如山的各色香料、用棕榈叶编织的各种日用器物、色彩鲜艳的土布、新鲜的渔获和热带水果之外，还能看到来自西边真腊的象牙和兽皮，来自北方安南的丝绸和漆器，甚至还有来自更遥远的阿拉伯地区的玻璃器皿、地毯和镶银匕首，充分显示了宾童龙作为贸易港口的活力。

刘菲含对一种本地织造的、色彩极其斑斓绚烂、图案繁复如同云霞的“占锦”产生了浓厚兴趣，她蹲在摊位前，仔细询问着织工所使用的染料来源、织造机器的结构以及那些独特图案的象征意义。董小倩则更留意市集上那些出售各类草药和香料的摊位，她凭借着阅读医书和跟随郎中学到的一些知识，与摊主交流着各种干枯或新鲜的草药根茎、树皮、种子的药用功效，以及那些散发着浓烈气味的香料在饮食、宗教仪式和日常生活中的用途，并认真记录下来。

白诗悦和袁薇则更像寻常游客，她们在一些出售手工艺品的摊位前流连，白诗悦买了几串用色彩斑斓的贝壳和打磨光滑的珊瑚珠串成的手链和项链，袁薇则看中了一个用带有天然香气的沉香木雕刻的、造型古朴优雅的小象，准备带回作为纪念。刁如苑则更多地观察着市场的管理方式、交易流程、不同商品的价格波动以及商贩与顾客之间的互动模式，思考着未来自己的文创生意能否将中原的元素与这些异域风情结合，并在此地找到销售或合作的渠道。

三日时光虽然短暂，但宾主双方都感到尽欢而意犹未尽。临行前，摩伦耶国王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到码头送行。他紧握着朱成功的手，言辞恳切地说：“望天使归国，务必向大皇帝陛下转达寡人与占城全国国民最崇高的敬意与最诚挚的祝福。寡人已下令，凡大顺商船来港，税赋减半，优先安排泊位，并提供一切便利。盼天朝船队能常来常往，使两国之友好，如这南海之水，渊远流长！”

“伏波号”以及其他舰船再次升起巨大的风帆，在引水船的引导下，缓缓驶离了宾童龙港。站在船舷边，回望那渐行渐远的、被茂密椰林和白色沙滩环绕的海岸线，以及岸边那些依旧在挥手致意的人群，白诗悦轻轻吐了口气，感叹道：“占城人真是热情好客，那些水果也美味得紧，就是这天气实在太热了些，感觉整日里身上都是黏糊糊的。”

袁薇闻言笑了笑，用帕子拭去额角的细汗，接口道：“这恐怕才只是个开始呢。我听何通译说，下一站我们要去的南掌国，深处内陆，多山林河川，景致风物与这海滨的占城又自不同，或许会凉爽一些也未可知。”

船队沿着占城蜿蜒的海岸线向西南方向航行数日，海水的颜色愈发深邃。根据戚睿涵的记忆地图和当地渔民的指引，船队找到了湄公河巨大的入海口。如同一条奔腾的巨龙在此将身躯融入大海，浑浊的河水与湛蓝的海水相互冲击，形成了一片宽阔而水色复杂的水域。船队调整队形，小心翼翼地开始逆着浑浊而湍急的河水，向上游驶去。

湄公河水量极其充沛，河面宽阔，两岸或是茂密得几乎不见天日的热带雨林，藤萝缠绕，巨木参天，不时传来各种不知名的鸟兽鸣叫，显得神秘而原始；或是被开垦出的、一片片开阔的稻田，绿油油的禾苗在阳光下闪耀，展现出勃勃生机。时常可以看到一些搭建在水面上的高脚屋村落，村民划着细长的独木舟在河上往来穿梭，捕鱼、运输，看到使团庞大的船队经过，他们都停下手中的活计，站在船上或屋前，好奇地张望。这幅水乡田园的画卷，与占城的海港风情截然不同，别有一番宁静而质朴的韵味。

逆水行舟，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又经过了十余日的航行，船队终于抵达了南掌国在湄公河上的重要城镇，也是此次访问的主要目的地——琅勃拉邦附近的水域。这里的河岸逐渐收拢，地势开始抬升，远处是连绵起伏、覆盖着浓密植被的青色山峦。

南掌国王苏里亚旺萨早已得到占城方面传来的消息和使团先行派出的快船通报，派出了盛大的欢迎队伍在河边一片开阔的滩涂上等候。与占城那种充满海洋气息和商业活力的迎接方式不同，南掌的迎接仪式充满了内陆山林的质朴、厚重与庄重。

为首的南掌官员是一位须发花白、面容肃穆的老者，他身着传统的、以深色为底的简裙，头裹同色布巾，腰间佩带着一柄装饰华丽的短剑。他率领着数十头披红挂彩、装扮得极其华丽的大象，列队于岸边。

那些亚洲象体型魁梧雄壮，灰色的皮肤粗糙如古老的铠甲，长长的鼻子灵活地卷曲摆动，巨大的象牙向上弯曲，尖端还镶嵌着闪闪发光的银饰，显得既威猛慑人，又带着一种异域的华丽。每头大象背上都安置着制作精美的、带有顶篷和刺绣坐垫的鞍具，有的上面坐着皮肤黝黑、神情专注的驭象人，有的则是空置，显然是为主宾准备的。

“恭迎大顺天朝上国使者莅临！”那位南掌老官员上前几步，双手合十，举至胸前，深深一躬，通过通译表达欢迎，“国王陛下已在宫中备下盛宴，特命我等以象舆迎请尊使入城，此乃我南掌待上宾之最高礼节。”

朱成功、甘辉、戚睿涵作为正副使与核心参谋，被邀请乘上为首的三头最为雄壮威武的大象。戚睿涵虽然是第一次乘坐如此庞大而富有生命力的生物，心中不免有些紧张，手下意识地抓紧了鞍具上冰凉的金属扶手，但他面上仍努力保持着惯有的镇定，仔细观察着驭手如何通过简单的口令和脚部动作指挥大象。

白诗悦、袁薇、董小倩、刁如苑、刘菲含等其他几位女子则被安排乘坐后面装饰更为华美、如同小轿子般的象轿，她们既感到无比新奇，又难掩兴奋之情，透过轿厢的窗口低声交流着初次乘象的感受，看着地面在视野中缓缓升高，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感萦绕心头。

庞大的象队缓缓启程，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踏在略显松软的河滩地和后来的土路上，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咚咚”声，仿佛大地都在随之微微震颤。道路两旁，南掌的百姓们纷纷跪拜行礼，他们衣着相比占城更为简朴，多以自织的土布为主，许多男子裸露的上身和手臂上布满了繁复而精美的青色纹身，图案多为那伽（守护神蛇）、佛像和宗教符号。孩子们则没有那么拘谨，他们追逐着缓慢行进的象队，发出欢快而纯真的笑声，眼神清澈而充满好奇。

空气中弥漫着河边特有的湿润的泥土气息、道路两旁草木的清香，以及从远处村落和寺庙飘来的、淡淡的檀香和焚香混合的气息，沁人心脾。相比于占城港口的湿热闷热，琅勃拉邦因地处高原盆地，气候确实如袁薇所期待的那样，更为凉爽宜人，微风拂面，带着山间的清新。

琅勃拉邦城优雅地坐落在湄公河与南康河交汇形成的半岛上，四周被翠绿的山峦环抱，如同被精心呵护的珍宝。城内佛塔寺庙林立，无论是王宫附近，还是寻常街巷，都能看到那些金光闪闪、造型秀美的佛塔尖顶，在清澈的蓝天和明媚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充满了浓郁而宁静的佛教气息。

王宫建筑群融合了澜沧王国的传统风格与邻近暹罗（阿瑜陀耶王朝）的影响，层叠递进的鎏金屋顶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屋檐下是精美繁复的木雕窗棂和描金图案，整体显得富丽堂皇而又不失一种宗教赋予的庄严与神圣感。

南掌国王苏里亚旺萨在王宫大殿前亲自迎接。玛佩国王年约五旬，面容慈祥，眼角的皱纹刻着岁月的痕迹与智慧的光芒，他身着金线刺绣的深色礼服，头戴一顶造型独特的、镶嵌着宝石的尖顶王冠。他见到朱成功等人乘象而来，缓缓停稳在王宫前的广场上，脸上露出了宽厚而满意的笑容。

众人在大象驭手的帮助下，有些笨拙但还算顺利地下了象。依照何斌事先指导的、与南掌类似的合十礼节相见。玛佩国王的汉语确实不如摩伦耶国王流利，只能说一些简单的问候语，但基本的意思能够沟通，再辅以通译的精准转述，交流起来倒也顺畅。他热情地引领使团进入王宫主殿。

殿内铺设着色彩鲜艳、图案华丽的手织地毯，高大的梁柱上雕刻着那伽（蛇神）、金翅鸟迦楼罗以及其他佛教神话图案，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檀香，气氛肃穆而神圣，让人不由自主地放轻脚步，压低声音。

落座后，侍从奉上清香的茉莉花茶。玛佩国王并未急于举行盛大的宴饮，而是更侧重于务实和深入的交流，这显示了他作为一位治理内陆山国之君的务实风格。“寡人僻处山林，然亦久闻上国威名。听闻上国船坚炮利，扫清海氛，使商路畅通无阻，更兼物产丰饶，文明昌盛，礼乐完备，心向往之，如仰北辰。今见天使仪容，果然气度恢弘，名不虚传。”

他语气诚恳，缓缓说道：“我南掌国小民贫，地处内陆山隅，交通不便，唯有倚仗这山林之所产，如质地坚硬的柚木、可作药用的紫胶、用于祭祀和熏香的安息香，以及些许药材、少量象牙，不知此等微末之物，可否入天朝之眼，有无贸易之价值？”他稍作停顿，目光扫过朱成功、甘辉和戚睿涵，继续道，“更欲请教上国天使，以贵邦之见，我南掌应如何发展商贸，方能惠及国内黎民，改善生计？寡人愿闻其详。”

朱成功听闻此言，心中暗赞这位国王思路清晰，关切民生，非一味追求虚礼之辈。他再次庄重地呈上国书与礼单，然后从容答道：“国王陛下过谦了。南掌虽处内陆，然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在下一路行来，见山峦叠翠，河川秀美，民众质朴，心中甚为赞叹。贵国所产之柚木，质地坚硬，纹理美观，耐腐防蛀，乃造船、建屋、制作上等家具之不可多得的上品；所产之紫胶、安息香以及各种药材，如黄连、砂仁等，亦为中原医家所重，市场需求甚大。我大顺皇帝陛下主张天下一家，四海之内皆兄弟也，重在互通有无，互利共赢。发展商贸，首要在于道路畅通。贵国可充分利用这湄公河黄金水道，疏浚险滩，设立码头，将各地山林物产汇集于琅勃拉邦等沿河重镇，我朝商船则可循河而上，直接前来收购，如此可省去陆路转运之劳顿与耗费。其次，贵国可鼓励引导山民，在不破坏山林根本的前提下，有计划地种植柚木、香料树、药用植物等经济作物，我朝愿以公平之价格，订立长期收购契约，以稳定贵国收入。再者，两国官方可考虑在对方重要城市设立常驻之商贸代表或机构，协调贸易事务，处理纠纷，避免不法奸商居中盘剥，确保贸易公平顺畅。”

玛佩国王听得极为认真，花白的眉毛时而紧蹙，时而舒展，不时微微点头，显然朱成功的建议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又接着询问了关于大顺朝的赋税制度如何鼓励商业、农业方面有哪些适用于山地的精耕细作技术、以及法律如何保障交易公平等方面的问题。

朱成功和甘辉都依据大顺现行的政策和实际情况，择其要点，深入浅出地予以解答。戚睿涵则在旁不时补充一些具体的、可操作的建议，例如如何利用湄公河及其支流的水力，建立水轮驱动的锯木厂，对柚木进行初步加工，提升附加值；如何根据中原市场的需求，引导南掌发展一些具有民族特色的编织、雕刻等手工业，并提到了初步的“品牌”和“原产地”概念。这些想法既具体又新颖，让玛佩国王和在座的南掌大臣们都感到耳目一新，眼中闪烁着兴奋和思考的光芒。

务实而富有成效的会谈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气氛始终坦诚而热烈。会谈结束后，气氛轻松下来，盛大的欢迎宴会才正式开始。南掌的饮食风格与海滨的占城又有所不同，多以蒸熟的、带有特殊清香的糯米为主食，用手捏成小团，蘸取各种菜肴的汤汁食用。

菜肴口味偏重于酸、辣、鲜，大量使用鱼露、青柠汁、薄荷、香茅、芫荽等调味，特色的烤鱼外皮焦香、内里鲜嫩，舂木瓜沙拉酸辣开胃，还有用新鲜竹筒烤制的、带着竹香的糯米饭，都依次呈上，风味独特。席间，南掌的宫廷乐师演奏起音色舒缓悠扬的芦笙和节奏沉稳的象脚鼓，舞者则表演着动作优雅缓慢、充满祈福意味的传统舞蹈，手腕和脚踝上的铃铛随着舞步发出清脆的声响。

宴会达到高潮时，玛佩国王欣然宣布，为使团次日参观琅勃拉邦城及周边景致方便，特准他们继续乘象出行，以示对尊贵客人的特殊礼遇和尊重。这个消息让白诗悦、袁薇等几位女子格外高兴，她们已经开始期待第二天骑着大象游览这座美丽山城的独特体验了。

次日，在玛佩国王指派的几位精通汉话的官员陪同下，使团众人再次乘上那些温顺而华丽的大象，开始了对琅勃拉邦的游览。庞大的象队穿行于古城狭窄而洁净的、铺着石板或卵石的街道，速度缓慢而平稳，足以让人细细品味两旁的景致。

他们经过一座座金碧辉煌、风格各异的寺庙，如镶嵌着五彩玻璃壁画、讲述佛祖往生故事的香通寺；以及拥有巨大莲花佛塔的维苏那拉特寺等。可以看到许多身着橙色僧袍的僧侣，或在殿内虔诚诵经，或在街边安静地接受信众的布施，神色安然平和，与世无争。街道上的百姓们见到使团的象队，纷纷停下脚步，面带友善的笑容，双手合十致意。

他们甚至骑着大象来到了城外的普西山下，沿着蜿蜒的山路，登上了这座俯瞰全城的制高点。站在山顶的观景台，整个琅勃拉邦城尽收眼底：蜿蜒的湄公河与南康河如同两条碧绿的丝带，将半岛温柔地环绕，城中无数金色的佛塔尖顶在阳光下闪烁，与周围茂密的绿树和远处的青山构成了一幅绝美而宁静的画卷，令人心旷神怡，仿佛所有的尘嚣都被隔绝在外。

刘菲含利用这个机会，仔细观察了周边的山脉走向、河流分布以及植被类型，在心中补充着她的地理笔记。董小倩则被寺庙建筑上那些精美的木雕、金饰和壁画深深吸引，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炭笔和画本，快速地描摹着那些具有独特风格的装饰图案和佛像造型，准备作为日后艺术创作的素材。

刁如苑则与陪同的南掌官员亲切交谈，详细了解本地的民俗节日、日常用品需求以及手工艺人的情况，思考着未来自己的文创产品能否融入这些元素，并在此地找到市场。白诗悦和袁薇则更多地沉浸在这异域风情的视觉享受中，不时低声交换着对某处景致的赞叹。

愉快而充实的访问持续了两日。临别时，玛佩国王赠予了使团极为丰厚的礼物，特别是数十根经过初步处理、粗大笔直的优质柚木方料，以及大量珍贵的沉香、安息香、紫胶和各种药材。他亲自将使团送到湄公河码头，紧握着朱成功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天使此番莅临，不仅带来丰厚礼物，更带来治国安邦、富民强国的金石良言，令寡人茅塞顿开，获益匪浅。南掌国小力微，然愿永为大顺皇朝在西南之忠实藩屏，谨守臣礼，永世修好。盼天朝商旅能早日循此湄公河水道，满载货物与友谊而来，使我两国之民，同受其惠！”

使团的舰船再次起锚，借助湄公河下游的顺流之势，缓缓驶离了琅勃拉邦那风景如画的河岸。站在甲板上，回望那逐渐隐没在苍翠山峦与缭绕云雾中的古城，以及岸边上那些依旧在合十致意、久久不愿散去的人群，戚睿涵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

这次南洋之行，不仅亲身体验了与中原文化迥异的东南亚风情，更重要的是，通过真诚的交流和互利共赢的提议，初步建立了大顺与这些南方邻邦之间的友好关系和贸易桥梁，这无疑为未来大顺的海洋战略和南方外交打开了一个崭新的局面。

白诗悦凑到戚睿涵身边，看着两岸逐渐后退的、茂密的热带雨林景色，轻声问道：“睿涵，按照行程，我们下一站就该是真腊（柬埔寨）了吧？我好像听何通译提起过，那里有非常古老而宏伟的石窟寺庙，叫做……吴哥窟？据说无比壮观，巧夺天工？”

戚睿涵点了点头，目光依然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那水汽迷蒙的下游方向。“是啊，真腊。一个曾经强盛、如今或许稍显沉寂，但绝对承载着厚重历史与灿烂文化的古国。”他转过身，看着身边陆续聚拢过来的伙伴们——白诗悦、袁薇、董小倩、刁如苑、刘菲含，她们的脸上虽然带着连日奔波的风霜，但眼神中都依旧闪烁着对未知旅程的期待和探索的热情。

戚睿涵脸上露出了温和而坚定的微笑，说道：“占城宾童龙的椰风海韵和热情似火，南掌琅勃拉邦的象影山色和质朴务实，都已成难忘的过往，珍藏在记忆之中。前路犹长，真腊之后，按照计划，还有暹罗、满剌加……航程只会更加漫长，挑战也可能更多。诸位，连续航行访问，可还吃得消？若有不适，定要早些说出来。”

袁薇理了理被河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嘴角含着一抹从容的笑意，接口道：“这才到哪儿，筋骨才刚刚活动开，见识也正随着航程与日俱长呢。”董小倩轻轻抚平手中画本的卷边，眼神清澈而坚定；刁如苑则拍了拍她随身携带的、装满样品和笔记的行李箱，表示准备充分；刘菲含扶了扶眼镜，目光投向桅杆顶端的风向仪，语气平静而专业：“根据目前的航行数据和天气趋势判断，接下来的航段应该会比较顺利。”她们的神情无一不表明着对前方旅程的期待与信心。

在“伏波号”高大的舰桥上，主帅朱成功与副使甘辉并肩而立，望着下游愈发开阔的河道和远处隐约可见的平原，也在低声商议着抵达真腊前的最后准备、拜见真腊国王的礼仪细节以及可能遇到的状况。

庞大的船队如同一群熟练的水鸟，跟随着领航的“伏波号”，劈开浑浊的河水，激起白色的浪花，承载着友谊、贸易、探索与合作的使命，坚定地向着南洋的更深处，向着那些等待着他们的、更多充满异域风情和未知故事的国度驶去。海天之间，征途漫漫，而属于大顺航海使团的传奇故事，才刚刚翻开了它崭新而精彩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