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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血雾硫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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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垂下手中的盒子炮,枪口还在冒着淡淡的硝烟。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凶险才刚刚开始。肩上林默滚烫的体温隔着湿透的衣物灼烧着他的皮肤,提醒着他肩上这份沉重无比的负担。他必须尽快离开这条死亡水道,找到一个相对安全干燥的地方处理林默的伤口,否则他撑不到天亮。

郝铁锤深吸一口气,那浓烈刺鼻的硫磺味和血腥味钻进鼻腔,带着微微的烧灼感。他不再迟疑,转身淌着齐胸深的冰冷河水,艰难地朝着不远处那片高出水面的碎石滩走去。浑浊的水流裹挟着腐烂的植物碎屑和碎石,不断冲击着他的双腿,冰冷刺骨。

他将林默沉重的身体小心地拖上碎石滩略高一些的位置,让他靠在一块相对干燥的岩石上。林默的头无力地歪向一边,脸色在黑暗中也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灰败,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部拉风箱般的杂音。左肩伤口被浑浊的河水浸泡过,周围的皮肉肿胀溃烂,散发着一种不祥的腥臭。

郝铁锤摸了摸怀中那个破旧的帆布袋。磺胺粉早已成了无用的糊状物。他沉默地用锯齿猎刀割开林默肩头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衫,露出豫,拿起猎刀,用刀尖小心地刮掉伤口边缘明显已经腐烂发黑的组织和黏连的脏污布屑。动作粗糙直接,没有丝毫温柔可言。

“呃……”剧烈的疼痛让深度昏迷的林默发出一声无意识的痛苦呻吟,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郝铁锤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在处理一块没有生命的木头。他迅速用刀尖清理着伤口,然后撕下自己相对干燥些的衬衫内衬,用冰冷刺骨的河水简单冲洗了一下伤口表面涌出的污血。没有药物,这已是极限。他用那些湿淋淋的布条,紧紧地将林默的肩膀缠绕包扎起来,勒得很紧,希望能暂时止血。做完这一切,他探了探林默的额头,依旧滚烫如火炭。高烧不退,意味着体内的感染正在疯狂肆虐。

“钥匙……花盆……”林默紧闭着眼,嘴唇干裂青紫,又开始发出微弱的呓语,带着绝望的惊恐,“后院……不能……不能给他们……”

郝铁锤沉默地听着,岩石般刚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钥匙、花盆、后院……这是林默豁出性命也要保守的秘密,也是此刻唯一能联系上组织、传递情报的可能。他必须带着这个垂死的人活下去,把这些破碎的呓语完整地带出去。

他抬头望向通道的深处。水流在这里变得相对平缓,但前方的黑暗更加浓重,弥漫的硫磺气味也越发刺鼻,甚至有些呛人。空气似乎变得更加潮湿闷热,隐隐约约,能听到一种低沉持续的、如同远处闷雷滚动般的嗡嗡声,伴随着细微的、像是无数气泡破裂时的噼啪声。这不是水声。郝铁锤的眉头锁得更紧。这条水道通向的地方,恐怕比刚才的搏杀之地更加凶险莫测。

身后是绝路,前方是未知的死域。没有选择。

他再次将林默沉重滚烫的身躯扛上自己宽阔的肩头。伤口的包扎勉强止住了大量出血,但林默的生命力正随着高烧和感染在快速流逝。郝铁锤咬紧牙关,感受着肩上传来的如同烙铁般的灼热和微微的颤抖,魁梧的身躯爆发出顽强的力量,一步一步,朝着那片硫磺味更浓、闷雷般声响传来的黑暗深处走去。每一步都深深陷入湿滑的河床淤泥里,冰冷浑浊的河水拍打着他的腰胯。

脚下的河床渐渐变得温热,甚至有些烫脚。浑浊的水面上,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细密的气泡,如同煮沸的开水,不断地从水底淤泥中翻涌上来,破裂时散发出更浓烈刺鼻的硫磺气味,混合着一种类似臭鸡蛋的味道,吸入肺腑带来阵阵灼痛感。头顶凹凸不平的岩顶似乎也更低矮了,压迫感十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混杂着硫磺烟雾,能见度变得更低,即使在绝对的黑暗中,也能感受到一种粘稠的、带着腐蚀性的气息包裹着身体。

嗡嗡的闷响声越来越清晰,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机器的内部。那细微的噼啪声也更加密集。郝铁锤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谨慎。他能感觉到,这片区域的地质极不稳定,脚下滚烫的河水、弥漫的毒气、头顶低矮的岩层,都预示着巨大的危险。

突然,他脚下猛地一滑!不是踩到青苔,而是仿佛踩在了一块被水流冲刷得极其光滑、如同油脂般滑腻的石头上!巨大的惯性加上肩上沉重的负担,让他魁梧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猛地向前扑倒!

噗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冰冷的河水夹杂着浓烈的硫磺烟尘猛地灌入了郝铁锤的口鼻!一阵剧烈的灼烧感瞬间从鼻腔和喉咙蔓延开来!他强忍着窒息感和灼痛,一只手死死抓住肩上的林默,另一只手本能地在水下摸索支撑点。

就在这时!

咔嚓!轰隆——!

一阵令人心悸的岩石碎裂声伴随着沉闷的巨响猛地从头顶上方传来!声音巨大无比,仿佛整个地下洞穴都在颤抖!无数细小的碎石和浑浊的泥水如同暴雨般劈头盖脸地砸落下来!

郝铁锤心中警兆狂鸣!他甚至来不及抬头看,完全是凭借着在无数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在摔倒的姿势下,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抱着林默向侧面翻滚!

轰!!!

一块桌面大小的巨石裹挟着无数小石块和浑浊的泥浆,如同陨石般狠狠砸落在郝铁锤刚才摔倒位置的旁边!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河床都似乎震动了一下,浑浊的河水掀起一人多高的浑浊浪头,狠狠拍打在郝铁锤和林默身上!如果刚才慢上半秒,两人都会被砸成肉泥!

浑浊的气体和泥浆弥漫开来,呛得郝铁锤几乎窒息。他剧烈地咳嗽着,肺部火辣辣地疼。他挣扎着从水里坐起,将呛咳不止、奄奄一息的林默拖到自己怀里。刚才那一摔加上巨石的冲击,让他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但他顾不上检查自己的伤势,立刻警惕地抬头望向岩顶。

岩顶在弥漫的烟尘和水汽中模糊不清。刚才巨石跌落的地方,露出了一个不规则的、黑黢黢的巨大豁口,隐约能看到上面断裂的岩层。硫磺的气味和浓烈的烟尘正是从那个豁口里疯狂地涌出来!那低沉的嗡嗡声变得更加清晰,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咆哮,令人心惊肉跳。

塌方!这条水道上方极其不稳定,浓烈的硫磺气体侵蚀岩层,加上水流冲击,随时可能再次发生致命的坍塌!

郝铁锤布满泥污和血渍的脸上,肌肉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怀里脸色灰败、气若游丝的林默,又看了一眼头顶那个还在簌簌掉落碎石的恐怖豁口和前方更加浓郁的硫磺烟雾。没有退路,只能前进!必须在更大的塌方发生前冲过去!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那刺鼻的硫磺气体灼烧着喉咙。他再次扛起林默,不顾全身传来的剧痛,咬紧牙关,朝着那片硫磺烟雾最浓、轰鸣声最响的前方,如同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地猛冲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烧红的炭火上,脚下的河水滚烫,滑腻的岩石和松软的淤泥随时可能将他再次绊倒。浓重的硫磺烟雾严重刺激着眼睛和呼吸道,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视线一片模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浓雾深处,那低沉持续的轰鸣声,如同地狱的大门正在缓缓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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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公共租界,福州路中段。一栋挂了“东亚实业贸易公司”铜牌、外表看来颇为气派的五层西式大楼内。

顶楼一间宽大的办公室,厚重的羊毛地毯吸尽了脚步声,落地窗外是十月阴沉的天空和灰蒙蒙的城市轮廓。壁炉里没有生火,显得宽敞的房间有些阴冷。一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穿着藏青色细条纹西装的中年男人。他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深沉,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审视和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正是沈秋白。此刻,他正低头审阅着摊在面前的一份文件,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进。”沈秋白头也没抬。

门无声地推开,一个穿着灰色长衫、面容精干、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他叫顾文轩,是沈秋白极为信任的助手和情报联络人。他的脸色凝重,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微微躬身,压低声音:“先生,码头那边有新情况。”

沈秋白抬起头,目光落在顾文轩脸上:“说。”

“青帮的人还在闸口附近盘查,动静越来越大。金九爷(青帮头目)手下那个疤狼带着几个人,今天中午突然急匆匆离开了码头区,往西边去了,行踪很诡秘,我们的人跟了一段,但被甩掉了。另外……”顾文轩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忧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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