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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孤岛惊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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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第三十七章:孤岛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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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气如针,刺透单薄的蓝色布衫,钻进郑永每一寸紧绷的肌肉。他紧贴着宝昌典当行后巷那堵布满污渍与烟痕的砖墙,墙体的冰冷透过衣料,直抵脊梁。驳壳枪沉甸甸地压在腰间,枪柄的木质纹路被汗浸得微润。巷子里弥漫着垃圾腐败的酸臭、劣质煤炉呛人的煤烟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挥之不去的血腥气——那是王秀兰留下的最后气息。五分钟前,就在这巷口,那个瘦小的女人,像一片被风摧折的枯叶,倒在了巡捕房伪巡官冰冷的枪口下。她倒下时那双死死睁着的眼睛,空洞地望向灰蒙蒙的天空,手指痉挛地指向典当行黑黢黢的后门深处。她用命,传递了最后的信息。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神经末梢,提醒他危险近在咫尺。巡捕房的哨音还在远处的街口凄厉地回荡,如同催命的符咒。那些伪巡官,不过是某些人豢养的恶犬。王秀兰的死,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瞬间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静,水面下的猎食者已被惊动。不能再等了!迟一秒,线索就可能被彻底抹去!郑永猛地吸了一口气,混杂尘埃与危险气息的冰冷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短暂的刺痛和清醒。他侧身,如同融入墙壁的阴影,用肩膀无声地抵住宝昌典当行那扇厚重的、布满油污的木制后门。门轴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叹息般的“吱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而入的缝隙悄然打开。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混杂着旧木头、尘封皮革和陈年书籍特有的霉腐气味,扑面而来,瞬间将他吞噬。门在他身后迅速合拢,隔绝了巷子里微弱的天光,也隔绝了外面那个杀机四伏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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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总领事保罗·埃米尔·纳吉尔的私人书房,厚重的橡木门紧闭着,隔绝了官邸其他区域的任何声响。壁炉上方,一座镀金珐琅钟表的秒针发出单调而精确的“嘀嗒”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在为无形的倒计时打着冷酷的节拍。猩红色的波斯地毯吸尽了所有的脚步声,空气沉滞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带着硝烟、血腥和政治阴谋特有的、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巨大的桃心木办公桌后,纳吉尔领事的脸色如同窗外铅灰色的天空,阴沉得能滴下水来。他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急促的“笃笃”声。桌面上,一份摊开的卷宗像一块肮脏的疮疤——那是法租界中央捕房刚刚呈递上来的、关于宝昌典当行后巷枪杀案的初步报告,纸张边缘还沾着可疑的深褐色污渍。薄薄的几页纸,却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和阴谋的气息。

沙利叶如同一尊来自神话的石像,沉默地立在办公桌前两步远的地方,脊背挺得笔直。他钢灰色的眼眸深处,某种冰冷的东西正在凝聚、翻涌,仿佛冰封的海面下酝酿着吞噬一切的风暴。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那份报告上,而是越过纳吉尔的肩头,投向窗外那片被战争阴霾笼罩的法租界天空。虹口方向,浓烟如同一道道丑陋的伤疤,涂抹在低垂的云层之下。日军的炮火,距离这片最后的孤岛,越来越近了。王秀兰的死,绝不是孤立的街头凶杀。它像一个精心设置的信号弹,骤然撕裂了上海滩表面那层虚伪的平静,暴露出水下狰狞的巨兽轮廓。有人在灭口,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掐断线索。对方急了!这意味着,他们离那个足以震动整个远东的核心秘密,只有一步之遥!他的右手下意识地握紧,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那枚冰冷的铜盒钥匙,正被他死死攥在手心,坚硬的棱角深深硌进掌心皮肉。

“领事先生,”纳吉尔的声音干涩,带着一种强自压抑的焦虑和疲惫,打断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王秀兰这条线…断了。毒桶…还有那份名单…如同石沉大海。日本人…他们的部队已经推进到闸北边缘!公董局内部…他们的压力…快顶不住了!”他的话语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和恐惧。法租界这座孤岛,在飓风肆虐的大海上,随时可能倾覆。

沙利叶缓缓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那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精准地刺入纳吉尔焦虑的眼眸深处。“王秀兰死了,”沙利叶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每一个字却像淬火的子弹,“但线索并没有断。她倒下时,手指的方向,就是答案。”他没有提及郑永,这个名字此刻是最高机密。“真正的风暴中心,从来不是闸北的炮火。钥匙在我们手里,”他抬起紧握的右拳,指缝间渗出细微的血丝,“箱子,就在宝昌深处。他们的急躁,恰恰暴露了致命的弱点。现在,是撬开宝昌这个硬壳的时候了。”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像冰冷的铁锚,瞬间稳住了纳吉尔心中那艘即将倾覆的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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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慈医院地下二层,空气凝固得如同灌满了铅。惨白的灯光从光秃秃的顶棚投射下来,照亮眼前这个散发着地狱气息的庞然大物。超过一人高的巨大金属桶,矗立在临时清空的杂物间中央,桶身灰绿色的油漆斑驳脱落,露出底下暗哑的金属本体。桶壁厚重冰冷,象征着某种工业时代的狰狞力量,然而此刻,它却像一个沉睡的恶魔,从内部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混合着腐败甜腥与刺鼻化学药剂的味道。这味道无孔不入,钻入口鼻,黏附在皮肤上,带来一种生理性的厌恶和深入骨髓的寒意。桶壁靠近底部的位置,一道细微却异常清晰的裂纹,如同恶魔不经意间咧开的狞笑,无声地嘲弄着人类的渺小与脆弱。裂纹边缘,一圈临时敷设的、散发着浓烈碱石灰气味的厚重棉垫,像一块丑陋的膏药,勉强封堵着致命的毒气。

费沃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不是第一次接触化学武器,年轻时在欧陆战场上见过芥子气肆虐后的地狱景象——那些融化、溃烂的皮肤,那些窒息而死的扭曲面孔,至今仍是挥之不去的噩梦。但这桶里的东西…那股甜腥中混杂的、如同铁锈与灰尘混合而成的奇特金属腥气!这绝不是单纯的芥子气!他猛地转头看向身旁戴着厚厚玻璃镜片、额角沁满汗珠的“密封圈”。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只用数据和工具说话的老技师,此刻面色灰败,嘴唇微微哆嗦着,不敢去看裂缝,只是死死盯着手里一个结构复杂的、外接在裂缝附近的真空压力计表盘。表盘上,那根纤细的红针,正微微颤抖着,固执地指向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刻度——39.2毫巴!并且,还在以一种肉眼几乎难以察觉、却又极其顽固的趋势,极其缓慢地向上爬升!

“放…放射性…绝对有…微量渗漏…”“密封圈”的声音嘶哑干涩,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艰难,仿佛声带被恐惧黏住,“中和棉垫…吸附有毒气体…但放射粒子…无孔不入…它在…持续增压…内部反应…没有停止…像…像一颗缓释毒丸…”他没有说完,但那绝望的眼神比任何语言都更清晰地宣告了一个事实:这个泄露的毒桶,不仅是个毒气罐,更像一个缓慢释放死亡射线的魔盒!它所蕴含的危险等级,远超最初的预计!整个法租界,整个南市区,数百万无辜生灵,此刻正坐在一个由裂纹、毒气与看不见的射线构成的巨型火药桶上!而引信,正在嗤嗤作响!

“老陈!”费沃里猛地低吼一声,声音在地下室压抑的空间里激起沉闷的回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强行压下的惊悸,“立刻!调集所有能用的铅板!铅砖!哪怕是把铅皮屋顶给我拆下来!加厚!给我把这个房间!连同这个该死的桶!包起来!三层!不,五层!”他指着毒桶,手指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老陈脸色煞白,但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一点头,转身就向通往地面的楼梯冲去,沉重的脚步声在狭窄的通道里急促回荡。

费沃里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那个魔盒般的毒桶上挪开,转向角落里一个临时搭建的、同样被厚铅板围拢起来的小型工作站。那里,他的另一名助手,影子组的通讯专家“蜂鸟”,正戴着耳机,全神贯注地监听着一个连接着复杂线路的黑色方盒子——那是最高等级的监听设备。“蜂鸟”眉头紧锁,手指飞快地在一个小本子上记录着什么密码符号。看到费沃里投来的目光,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用食指在桌面上急促地敲击出两组清晰的摩尔斯电码短点——一组代表“目标进入”,另一组代表“紧急联络”!目标!沙利叶发出的信号!宝昌那边,终于要动手了!最后的钥匙,即将插入最后的锁孔!是打开真相的明灯,还是引爆地狱的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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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昌典当行内部,时间仿佛被浓稠的黑暗与灰尘一同冻结。郑永将自己完全隐没在柜台后一排高大、散发着陈旧樟脑味的紫檀木博古架的阴影里,如同石缝里蛰伏的蜥蜴。驳壳枪冰冷的枪管贴着大腿外侧,汗水浸湿了内衬衣物。空气里,除了无处不在的霉腐尘埃味,还有一种极其微弱、却如同毒蛇般阴冷的气息——烟草燃烧后残留的、混合着皮革和枪油的味道!很淡,几乎被旧物的气味掩盖,但郑永的神经如同绷紧的弓弦,瞬间捕捉到了这丝异样!有人!刚刚离开不久!或者…还潜伏在某个角落!

他屏住呼吸,侧耳聆听。死寂。只有自己胸腔里沉重的心跳声。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靴底轻轻落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灯,扫过高高的柜台后面、堆满杂物的角落、通往内堂的那扇虚掩的雕花木门…柜台内侧,一张沉重的黄花梨木椅子上,搭着一件深灰色的薄呢外套。郑永的目光骤然一凝!外套的左侧肩胛位置下方,有一小块极其不显眼的深色污渍!形状不规则,边缘微微发硬…像是…凝结不久的血渍!不是王秀兰的!她身上中枪的部位是前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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