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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暗涌与死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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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他的轮廓:一身不起眼的灰色长衫,面容普通得丢进人堆就再也找不出来,唯有一双眼睛,在昏暗中锐利得如同鹰隼,此刻正平静地看着仓库内血腥的场面,手中一把还在冒着淡淡青烟的驳壳枪,枪口微微下压。

郑永的心沉到了谷底。第三个!黄雀之后,还有猎手!这个人的眼神,比地上那两个死人加起来都要危险!他缓缓收回几乎触碰到地上手枪的手,身体因为脱力和剧痛而剧烈颤抖,背靠着冰冷的铁门,才勉强支撑住没有倒下。他死死盯着门口那个灰衣人,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冰冷的戒备和燃烧到尽头的决绝。

灰衣人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扫过地上两具尸体,最后定格在郑永沾满血污、几乎站立不稳的身体上。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他向前迈了一步,踏入了仓库的光线之内。

就在这时,灰衣人的耳朵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像是捕捉到了什么远处的声响。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他停下了脚步,锐利的目光越过郑永,投向仓库深处那片黑暗,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下一秒,他做出了决定。他没有再看郑永,也没有去捡地上的手枪或匕首,更没有踏入仓库深处。他极其突兀地、无声地向后退了一步,重新退回到门外那条狭窄昏暗的小巷阴影里。

然后,在郑永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只握枪的手伸了过来,不是攻击,而是抓住了仓库沉重铁门的边缘。

吱呀……嘎……

令人心悸的门轴转动声再次响起。

沉重的铁门,就在郑永眼前,被那只手从外面,缓缓地、坚定地,重新拉拢、关闭!

光线再次被一寸寸剥夺,门外灰衣人那张冷漠的脸庞迅速隐入黑暗。

轰隆!

伴随着最后一声沉闷的撞击巨响,世界彻底陷入了比之前更令人窒息的、无边无际的黑暗。门外,传来几声极其轻微、迅速远去的脚步声,很快消失无踪。

仓库内,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两具逐渐冷却的尸体,以及依靠在冰冷门上、几乎耗尽生命所有灯油的郑永。黑暗如同实质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张了张嘴,想发出一点声音,却只有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粗重喘息。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胸前——冰冷的铜盒还在。那个从杀手身上扯下的、装着奇怪钥匙的皮腰包也还在腰侧。

外面的脚步声远去意味着什么?那个灰衣人为何突然放弃?是陷阱?还是……有更可怕的东西正在靠近?

郑永的耳朵贴在冰冷的铁门上,竭力捕捉着门外小巷的动静。死寂……令人不安的死寂持续了十几秒。就在他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断裂时,一阵新的、沉闷而有节奏的声音,如同鼓点,由远及近,清晰地透过厚重的门板传来——

咚!咚!咚!咚!

那是坚硬的皮靴底,重重踩踏在青石板路面上的声音!整齐划一,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而且,不止一双!是一队人正在快步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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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事官邸顶层书房,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壁炉冰冷,昏黄的台灯光晕成为这片沉重空间唯一的光源,将纳吉尔和沙利叶的身影长长地投射在墙壁上,如同两座沉默的雕塑。那个蚀刻着诡异“九尾狐”图案的黄铜扁盒,静静躺在光晕中心,冰冷而妖异。

沙利叶动作迅捷而精准,将那张边缘烧焦、印着天蓝色“卍”字符号的报纸碎片,小心翼翼地铺在铜盒旁边。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报纸碎片和铜盒盖中心的“九尾狐”蚀刻图案之间急速来回扫视。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专注到了极致。

“结构…角度…”沙利叶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急促,“报纸符号的‘卍’字中心点与旋转节点…铜盒‘九尾狐’图案的双眼和九条尾巴的末端弯曲弧度…”他的手指悬停在铜盒上方,虚空中飞快地比划着,仿佛在描绘着无形的轨迹,“契合点…必须找到空间上的几何契合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书房内只剩下壁钟指针走动的微弱滴答声,每一次跳动都敲击在紧绷的神经上。纳吉尔背手站立一旁,如同一座压抑的火山,蓝灰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沙利叶的手指和那诡异的铜盒,周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突然!沙利叶悬停的手指猛地一顿!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找到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尾巴末端!第三条和第七条尾巴末端弯曲的交叉点!与报纸符号第二旋转节点在空间上投影重合!这就是初始定位点!”他毫不犹豫,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指尖稳定得如同焊死在空气中,极其精准地按压在铜盒盖中心“九尾狐”图案那两条细小尾巴末端交汇的、几乎难以用肉眼分辨的微小点上!同时,他的左手食指,稳稳地压在那张报纸碎片上蓝色“卍”字符号一个特定的转折处!

就在他双手指尖同时施加压力的刹那——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机括弹动声,从铜盒内部传来!

整个铜盒盖的边缘,瞬间浮现出一道细微到极致的缝隙!不再是浑然一体!

成了!沙利叶眼中闪过狂喜!纳吉尔一步上前,蓝灰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沙利叶毫不犹豫,立刻放下报纸碎片,拿起那枚边缘锋利的圆头金属镊子,小心翼翼地将尖端插入那道细缝之中。他屏住呼吸,手腕以极其微小的幅度左右试探性地旋转、撬动。每一次动作都慎之又慎。

“嗒…嗒…嗒…”

一连串细微轻快的齿轮咬合声密集响起!如同沉睡的机械心脏被唤醒!铜盒盖中心那只蚀刻的“九尾狐”图案,竟然随着镊子尖端精巧的撬动和旋转,缓缓地、平滑地沿着顺时针方向转动起来!九条妖异的尾巴仿佛在微光下活过来一般,诡异地舞动!

当图案旋转了大约一百二十度时——

“咔!”

一声清脆的卡榫到位声!

整个铜盒盖,猛地向上弹开了极小的一道缝隙!一股陈旧纸张混合着淡淡霉味的气息瞬间逸散出来!

沙利叶立刻放下镊子,用指尖小心地捏住盒盖边缘,屏住呼吸,极其缓慢地将它完全揭开。

没有烟雾,没有机关,没有自毁。盒内静静地躺着一张折叠得异常整齐、质地坚韧的浅黄色薄纸。纸张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发毛,显然是反复折叠存放所致。

沙利叶用镊子尖极其小心地钳起那张薄纸,在台灯下展开。

纸上没有任何署名落款,只用一种纤细而娟秀、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力量的蓝黑色墨水笔迹,写着一行蝇头小楷:

七月流火,伏于九地之下。待时而动,起于青萍之末。甲戌丙寅。

字迹入纸三分,力透纸背,透着一股决绝与隐忍。

“‘七月流火’…《诗经》豳风…指夏去秋来,天气转凉…”沙利叶目光锐利如刀,快速解读,“‘伏于九地之下’,深潜隐匿…‘待时而动,起于青萍之末’,等待时机,从最微小的迹象开始发动…这是蛰伏和行动的指令!”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最后四个干支纪年上,“甲戌丙寅…甲戌年?丙寅月?甲戌年是…1934年?那丙寅月就是…”他飞快心算,“1934年的农历正月!”

“1934年…正月…”纳吉尔低沉的声音响起,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每一个字都带着森然的寒意,“正是上海工人联合会总干事顾成章被捕,工运陷入最低潮的月份!也是那次导致‘九尾狐’核心网络暂时蛰伏、我们失去重要线索的时间点!”他猛地抬头,蓝灰色的眼睛死死盯住沙利叶,“这张纸…是当年‘九尾狐’核心下达的蛰伏指令!是给他(她)自己看的?还是给下线传递的?”

一种更大的、更令人窒息的寒意席卷了两人。如果这是“九尾狐”留给自己的行动箴言或复盘笔记,那意义有限。但如果…这是一份需要传递出去、或者等待接收的指令参考…那就意味着,这份1934年的蛰伏指令所对应的“待时而动”的“时”…可能就在当下!或者即将到来!“青萍之末”…暗示着风暴将从细微处酝酿升起!

“笔迹…”沙利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再次拿起那张薄纸,靠近灯光,仔细观察那纤细娟秀的笔锋走势,“…是夫人的笔迹!”他无比肯定地抬起头,看向纳吉尔,眼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痛苦,“绝对没错!是夫人亲手所写!”

纳吉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高大的身形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猛地一晃!那双布满血丝、冰寒刺骨的蓝灰色眼眸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足以摧毁一切的、深不见底的剧痛和狂暴!妻子…他失踪的妻子…留下的竟然是“九尾狐”核心的蛰伏指令?!

这个认知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击穿了纳吉尔钢铁般的意志壁垒!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在坚硬的红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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