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虚以委蛇,无所遁形(1/2)
“哦…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我拖着尾音,嗓音在幽暗的林子里绕了个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玩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悬挂的镇魂石,冰凉的石面沁着淡淡的幽蓝光晕,映得我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关山稳的眼睛瞬间亮如星火,原本紧绷的脊背都松弛了几分,往前凑了半步,语气难掩急切:“九幽殿下也觉得可行?那我们尽快行动起来!迟则生变,眼下唯有借助殿下的镇魂石,才能接近哥舒危楼的核心势力。只是要麻烦九幽殿下先取得他的信任才是…”
他说这话时,目光频频落在我腰间的镇魂石上,贪婪与期盼交织的神色几乎毫不掩饰。
阴世连则依旧静立在侧,墨色衣袍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死死盯着我的脸,仿佛要穿透我伪装的平静,看清我心底真正的盘算。
那目光锐利如刀,带着审视与探究,像是在判断我是否真的会如他们所愿,踏入这场精心编织的棋局。
我心中接连冷笑几声。
这二人打得好算盘,既想利用我九幽圣女转世的身份,又想借镇魂石的力量牵制哥舒危楼,却偏偏把最棘手的“取信”难题丢给我。面上却敛起所有情绪,装作一副懵懂无知、略带为难的模样,蹙着眉轻轻摇头:“可是,仅凭镇魂石,哥舒危楼能放心信任我吗?”
我顿了顿,故意放慢语速,像是在认真思索:“刚从你们话里的意思,此人城府极深,工于心计,且善谋独断,行事向来谨慎多疑。我一个出身归宗、还身怀镇魂石的女子,他只怕没那么容易对我放下戒心。毕竟,这镇魂石的来历非凡,他若真如你们所说那般厉害,怎会不怀疑我的目的?”
说到这里,我抬眼看向二人,眼神里满是“困惑”,又抛出一个更尖锐的问题:“而且…既然你们能认出我是九幽圣女转世,他哥舒危楼身处魔域核心,眼线遍布天下,又怎会猜不出我的身份?毕竟,这世间能如此轻易操控镇魂石的,除了九幽圣女,再无第二人。”
“到时,他若当面点破我的身份,我该作何解释?”
我摊了摊手,语气带着几分无辜与茫然:“说我是偶然得到镇魂石?还是说我只是个恰巧能操控它的普通人?这些谎言,恐怕瞒不过他那双火眼金睛吧。”
话音落下,我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等着看这两个自作聪明的人,如何为自己挖下的坑寻找出路。
溪谷里的空气一时凝滞,只剩下篝火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映得三人的影子在石壁上忽明忽暗,如同这场博弈中变幻莫测的人心。
关山稳一下子沉默了。
哥舒危楼的厉害之处,他早就深有体会,否则大哥关山令也不会失去阴月一族守护使的地位,被放逐到苦寒之地近百年。
关山稳脸上的急切瞬间僵住,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刚刚亮起来的眼睛迅速黯淡下去,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溪谷里的篝火明明灭灭,将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抽走,只剩下几分难以掩饰的凝重与忌惮。
他沉默了,周身的气息骤然沉了下去。我瞧着他握紧的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带着袖袍都微微颤抖,便知我这话恰好戳中了他的痛处。
哥舒危楼的厉害,他哪里是只从旁人话语中得知--那是刻在阴月一族骨血里的威慑,是近百年来压在他们心头的一块巨石。
他大哥关山令,曾是阴月一族最风光的守护使,修为深不可测,手持族中至宝“玄阴幡”,当年在九幽之地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可就是这样一位天之骄子,偏偏在与哥舒危楼的博弈中落了下风。
哥舒危楼不仅算准了大哥的每一步布局,更是以雷霆手段瓦解了阴月一族在魔界的几处根基,最后甚至拿着大哥的把柄,逼得族中长老不得不剥夺其守护使身份,将他放逐到北境苦寒之地。
那地方冰天雪地,终年不见天日,更有凶戾的雪妖与瘴气弥漫,寻常修士进去都难活过三年,更何况是被废去部分修为、受了族规惩戒的关山令。
近百年了,若不是前段时间十醍小殿下被昆仑戴胜鸟掳走,大哥也不能获释回到魔域,恐怕至今还在那片绝境中挣扎。每次想起此事,关山稳都觉得心口像是被冰锥刺着,又疼又恨。
他怎么会忘了哥舒危楼的可怕?那人心思缜密得如同蛛网,手段狠辣得不留余地,但凡有一丝可疑之处,绝不会轻易放过。
我提出的问题,恰恰是他最不敢深想的隐患--连他大哥那样的人物都栽在哥舒危楼手里,我一个身份不明的“圣女转世”,又怎能轻易骗过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
空气里的沉默越来越沉,连篝火燃烧的噼啪声都变得清晰起来。
关山稳垂着头,额前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神,只看得见他紧绷的下颌线,以及微微颤抖的肩头,泄露了他内心的动摇与不甘。
搞定了一个,我收回落在关山稳身上的目光,转头看向始终静立一旁的阴世连。
篝火映在他墨色衣袍上,流转着冷暗的光,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依旧锁着我,仿佛早已看穿我方才的伎俩。
我正欲开口,却被他抢先一步。
“轮到我了?”
阴世连的声音平淡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嘴角还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几分了然的玩味。
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让他周身的寒气更甚,如同寒潭上结的薄冰,看着平静,底下却是深不见底的凉。
我心头微动,这男人倒比关山稳难对付得多。面上却立刻换上一副茫然无辜的模样,眨了眨清亮的眸子,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我听不懂阴先生的意思。”
话音稍顿,我微微倾身,目光直视着他,语气诚恳又带着几分好奇:“只是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阴先生既是魔宫四将之一,位高权重,自当以护卫魔君为首要职责,为何会选择反戈相向,与关先生一同谋划此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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