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血泪成灰照归途(1/2)
指尖的血还在滴。
一滴,砸在祠堂青砖上,像梅子落进深井,连回音都沉了底。
沈微澜没抬头。她只盯着那方被符纸封死的灵位——檀木漆黑,朱砂画符,压着一道铁链,链头嵌进墙缝,像是要把名字锁进地底。她知道那是谁的灵位,也知那符是谁贴的。谢老夫人,一生信命,却最怕命反噬她。
她蹲下身,袖口滑出一道银光,是秋蘅给的薄刃。刀尖抵掌心,轻轻一划。
血涌出来,不急,顺着指缝往下淌。她没去擦,只将手掌覆在灵位前的砖面上。
砖纹微动。
“蘅……芜……”
两个字,从血泊里浮出来,墨色如新,笔锋清瘦,是她曾在旧卷上见过的字迹——母亲的字。
她喉头一紧,却没出声。只低低启唇,吟出一句《蘅芜悼亡辞》:“孤月照空帷,夜寒侵素衣。”
音落,血珠腾起,在空中凝成细线,沿着灵位边缘游走,如笔走龙蛇。那“萧氏夫人灵位”六字被血线一绕,竟开始剥落,朱砂如灰烬般簌簌而下。
肩头红莲忽然灼烫。
封印反噬来了。符纸无风自燃,火苗青白,带着阴气扑向她面门。她不动,血继续流,音继续吟。
“风不来,花自开——”
最后一个字出口,火焰轰然炸开,又瞬间熄灭。那灵位“咔”地内陷三寸,底座裂开一道暗缝,幽光透出。
春棠上前半步,手已按在算筹上:“机关三重,血、音、心,缺一不可。”
沈微澜点头,指尖抹去唇边一缕血丝。她早知此局,也早备此身。
第一道锁在暗门入口,形如莲瓣,中央凹槽需血滴入。她割腕,血落槽中,却悬而不入,像被什么挡住。
“不是至亲之血。”冬珞轻道,目光扫向谢云峥。
他站在影里,玉佩在手,指节发白。听见这话,他没迟疑,上前一步,掌心一划,血滴落。
血光流转,莲瓣缓缓开启。
“同源。”冬珞低声,“非血亲,是命契。”
谢云峥没应。他只看着那道开启的门,眼神沉得像井底寒潭。他不知自己为何能开这锁,只知那一夜雪中,他的血与她的印记共鸣时,心口像被什么撕开过。
第二道锁是音锁,刻着半阙《蘅芜谣》。曲调从未外传,唯有圣女一脉口授。
沈微澜闭眼,轻启唇:
“棠梨开,风不来,
孤女归,月徘徊……”
音波触锁,石门轻震,第二道开启。
秋蘅眉心一跳:“这曲……我母亲曾提过,是安魂之调,只在祭礼终了时奏。”
“那为何她会?”夏蝉低声。
“因为她本就是魂归之人。”冬珞望着沈微澜背影,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第三道锁无字无纹,只映出人心。
门开刹那,沈微澜眼前浮出三幕:她焚婚书于雪中,灰烬如蝶;她弃侯府信物于河,水流不回头;她立于风雪,对先帝残影说——“我不承命”。
心锁无声开启。
密室深处,一方玉案静置。其上,是那件传说中的襁褓——红莲纹绣边,丝线已旧,却未朽。襁褓中央,压着半块残玉,纹路如断莲。
沈微澜一步步走近,脚步轻得像怕惊了什么。
谢云峥跟上,玉佩在掌心微颤。他知这玉佩是谢家信物,祖上传下,从不离身。可此刻,它竟在共鸣。
“需玉佩与血脉共启。”冬珞道。
沈微澜点头,指尖划破,血滴在襁褓边缘。谢云峥将玉佩贴上。
玉鸣如蝉,轻颤三声。
襁褓“啪”地弹开暗格,一道金光冲出,化作一卷圣旨,悬浮空中。
黄绢墨字,龙纹压边:
“萧氏女蘅,承天命,掌红莲,赐名微澜,镇国之钥,代代相守,不得违逆。”
春棠倒吸一口气:“镇国之钥……不是侯府兵符,是她。”
“她才是镇国侯位真正的命定之人。”冬珞声音冷而准。
秋蘅盯着圣旨,忽道:“这旨,是活的。”
众人一怔。
“墨迹有脉动。”她指尖虚点,“像……还在呼吸。”
沈微澜伸手,圣旨缓缓落入她掌心。触感温热,像握着一颗跳动的心。
就在此刻——
窗外,飘来歌声。
依旧是《蘅芜谣》,调子却变了,不再是孤女徘徊,而是安魂引路:
“棠梨开,风不来,
血归处,魂归来……”
声音缥缈,却带着一股极淡的香——棠梨香。
春棠猛地抬头:“那是我种在后园的棠梨……可它今晨才开第一朵。”
“可香已入曲。”冬珞瞳孔微缩,“这曲,需圣女之血觉醒,才能引动天地共鸣。它是安魂曲,也是——归位令。”
沈微澜抬头望向窗外。
月光斜照,树影斑驳。那株棠梨树在风里轻轻摇,花瓣未落,香却已散。
她忽然想起什么,低头看那灵位底座——血绘“蘅芜”二字旁,有一枚模糊指印,像是谁临终前,用尽最后力气按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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