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死人不会写悼词（2/2）

他的手指颤抖着抠开相框背面的三合板。

张泛黄的文件飘出来，是二十年前青禾镇易地搬迁项目的原始审批表，最末页的签名栏里，“林建国”三个字力透纸背——那是他的名字，可他根本不记得批过这个项目。

文件下方还压着张照片，是年轻的陈世昌和个戴金链子的男人在酒桌上碰杯，背景里的招牌写着“承安建筑”。

“小晚，”老林的声音突然哑了，“我好像...记起点什么了。”

观测站的警报灯突然开始闪烁。

林晚秋贴紧玻璃，看见三辆越野车正碾着碎石路冲过来，车头的警灯在暮色里红得刺眼。

真实之眼捕捉到最前面那辆车里，陈秘书的心率已经飙到了一百二，后颈的荆棘纹身因为激动泛着诡异的紫——那是神经反馈训练后的应激反应。

“他们找过来了。”她扯掉左臂的绷带，用酒精棉狠狠按在溃烂的伤口上，疼得额头冒冷汗，“爸，您带着文件去县纪委，找穿蓝制服、脖子有红痣的姐姐，她是中央下来的人。”

“那你呢？”老林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晚秋望着窗外渐起的暮色，笑了笑。

她摸出父亲当年送她的纪检徽章，金属边缘的缺口硌着掌心，像道刻进骨头里的印记。

观测站后的暗河传来隐约的水声，那是阿兰的浮标已经到达水库，中央纪委的加密通道正在接收录音带里的内容——陈世昌二十年的罪证，此刻正在云端裂变，像颗即将引爆的核弹。

“死人不会写悼词，”她对着即将冲过来的车灯眯起眼，“但活人会。”

越野车的刹车声刺破了黄昏。

陈秘书踹开观测站的铁门时，只看见满地碎玻璃，和墙上用鲜血写的一行字：

“审查，才刚开始。”

灵堂里，老林攥着文件冲出大门时，正撞上捧着花圈的陈世昌。

镇党委书记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望着老林手里的文件，镜片后的瞳孔剧烈收缩——那是他以为早被埋进溶洞的“记忆”。

“老林，你这是......”

“我要去县纪委。”老林擦过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二十年前那个雨夜的坚定，“有些光，是要自己举着走的。”

陈世昌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听见手机震动。

打开短信，是陈秘书发来的照片：观测站墙上的血字，在暮色里红得刺眼。

他的手指抖得握不住手机，后颈的荆棘纹身烫得像团火——这团火，他压了二十年，此刻终于烧穿了所有伪装。

窗外的雷声滚过来时，县纪委的大楼亮起了彻夜的灯。

穿蓝制服的女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老林捧着文件冲进大厅，嘴角扬起半寸。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红痣，按下手机的发送键：

“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