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刺杀(2/2)
梅如故握紧纸包,花籽的坚硬触感透过锦缎传来,像握住了沉甸甸的未来。
“好。”他说,“就种在火药库的旧址上,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曾燃起过战火,更会开出和平的花。”
秋风穿过队伍,卷起枪杆上的旗帜,稻穗与长枪的图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远处的山林里,新的落叶正在覆盖旧的伤痕,而南北相连的大道上,正有新的脚印,一步步踏碎乱世的寒冰。
江州的城门在暮色中缓缓开启时,苏沅勒住马缰,望着熟悉的城楼,紧绷了半月的神经稍稍松弛。
梅如故的马就跟在她身侧,两人刚从黑石城的硝烟里脱身,身上的征尘还未洗去,枪套里的短枪仍带着余温。
“先回府休整一夜,明日再议后续。”苏沅侧头看他,眼底有掩不住的疲惫,却仍带着笑意,“闻府的厨子该煨好了你爱吃的莲子羹。”
话音未落,街角突然传来铁器摩擦的锐响。
苏沅几乎是本能地翻身下马,将梅如故往身后一拽——三支淬了毒的弩箭擦着他的肩头飞过,深深钉进城门的木柱里,箭尾的铁羽还在嗡嗡震颤。
“是北方激进派的残余!”副官嘶吼着拔刀,却见阴影里窜出二十多个黑衣刺客,每人手里都握着短刀,刀身泛着幽蓝的光,显然也淬了毒。
他们显然潜伏了许久,专等苏沅和梅如故落单的这一刻。
苏沅将梅如故推给亲兵:“带他走!”
自己则拔出腰间佩刀,刀光如练,迎上最前面的刺客。
她刚在黑石城拼过一场,左臂的旧伤本就未愈,此刻发力时,伤口瞬间撕裂,血珠顺着军装袖口渗出来,在暮色里洇成暗褐色。
梅如故被亲兵护着后退,目光却死死锁在苏沅身上。
她正与三个刺客缠斗,佩刀劈开一人的手腕,却没躲过另一人从侧后方刺来的短刀——那刀直取她的后心,角度刁钻得让人避无可避!
“小心!”梅如故挣脱亲兵的手,竟从腰间摸出柄短匕掷了过去。
匕刃擦过刺客的手肘,逼得他刺偏了方向,短刀最终扎进了苏沅的肩胛。
“噗”的一声闷响,苏沅踉跄着转身,反手一刀划开那刺客的咽喉,血溅在她的脸上,与额头的冷汗混在一起。
她看着梅如故,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剧痛呛得咳出一口血沫。
“大小姐!”副官带人冲上来,将剩余的刺客团团围住。
苏沅却像是脱了力,握着刀的手一松,佩刀“当啷”落地。
她看着梅如故奔过来的身影,忽然笑了,笑得比墨兰还轻:“这下……欠你的,总算还了。”
那次梅如故替她挡枪的画面,此刻竟与眼前重叠。
梅如故跪在她身边,按住她肩胛的伤口,指缝间瞬间被鲜血浸透,声音都在发颤:“不准说胡话!军医!快叫军医!”
苏沅的意识渐渐模糊,却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抖,比当年在暖房里替她拂去桂花时抖得厉害。
她想抬手摸摸他的脸,告诉他“我没事”,可眼皮重得像坠了铅,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他眼底翻涌的惊痛,像要把整个江州的秋水都装进去。
亲兵抬着担架赶来时,梅如故亲自将苏沅抱上去,她的军装已被血浸透,肩胛的伤口还在渗血,染红了他的袖口。
经过城门木柱时,他瞥见那三支毒弩,忽然对副官道:“查弩箭的制式,北方激进派用的是牛角尾羽,这几支是鹰羽——有人在背后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