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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大海的儿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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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楚联点头,想让我爸那样的渔民,受伤生病时能有人救。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詹晓阳胸口发烫。他想起自己选择医学的初衷,与田楚联何其相似——都是因为目睹过生命的脆弱与医疗的无力。不同的人生轨迹,在此刻奇妙地交汇。

牛逼!黄朝彬突然打破沉默,你爸现在还出海?

田楚联眼中闪过一丝骄傲,他说海是渔民的命,宁可死在海上,也不能死在床上。

这句话像块礁石,重重砸在詹晓阳心上。他想起了父亲常说庄稼人不种地还能干啥,那种与土地生死相依的倔强,与渔民对海的执着如出一辙。

尝尝这个,田楚联从包里又摸出个小布袋,自家晒的虾干。

虾干比鱿鱼干更鲜甜,带着阳光和海风的味道。詹晓阳小口咀嚼,突然理解田楚联总爱带海鲜分享的原因——这是渔家孩子能拿出的最珍贵礼物,就像母亲执意塞进他行李的梅干菜,都承载着无法言说的牵挂。

你们知道吗,田楚联突然问,鱼和人体的结构很像。

这个转折让所有人一愣。田楚联从口袋里掏出把折叠小刀——渔家孩子随身带刀是常事——在月光下打开,刀锋闪着冷光。

他拿起一条小鱼干,刀尖轻轻划开鱼腹,这是腹腔,这是脊柱,这是......

游班长突然凑近:等等,这确实像!

他从田楚联手里接过小刀,在水泥地上画起来:鱼的鳃对应人的肺,鱼的鳔对应......

胸廓!詹晓阳脱口而出。

四个脑袋凑在一起,看着游班长在地上画的对比图。月光下,简陋的线条竟真呈现出奇妙的相似性。田楚联眼睛发亮,这个平时寡言的少年此刻像换了个人,指着鱼鳃的构造滔滔不绝:渔民处理鱼获时,这些部位最容易感染......

所以你们更容易得关节炎,游班长恍然大悟,长期接触鱼内脏和海水。

田楚联激动地点头,我爸手指关节都变形了,诊所只会给止痛片。

詹晓阳想起解剖课上谢老师说的临床思维——从现象追溯本质,再回归到解决实际问题。此刻在这个简陋的花圃边,四个医学生正用最原始的方式实践着这一理念。

郑世林突然从包里摸出个小瓶子:试试这个。

黄朝彬警惕地后仰,又是你那稀奇古怪的东西?

渔民用这个,郑世林晃了晃瓶子,我去年跑船时在福建东山岛买的,治关节痛特灵。

田楚联接过瓶子,就着月光看标签:海蛇油?

正宗东山货,郑世林得意地说,我认识那老渔民,祖传配方。

游班长皱眉:有批号吗?

屁的批号,郑世林嗤笑,好用就行。我上次打球扭伤膝盖,擦两天就好了。

詹晓阳看着田楚联小心地收好瓶子,眼中闪烁着感激。这个简单的馈赠,比任何昂贵的礼物都珍贵——因为它直指那个最深的牵挂:海上劳作的父亲。

话题渐渐转向各自家乡。黄朝彬说起澄海的狮头鹅,郑世林描述远洋渔船上的暴风雨,游班长则讲普宁青梅丰收的场景。詹晓阳分享凤凰山的梯田和山泉,说到堂弟溺水那段时,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我懂,田楚联突然说,海边的孩子,几乎每家都......

他没说完,但詹晓阳懂。自然的残酷面前,山村与渔村并无不同。月光下,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少年,因相似的失去而达成无言的理解。

所以,郑世林转着可乐瓶,你们觉得学医真能改变这些?

这个问题像块石头,扑通一声砸进平静的水面。詹晓阳想起村里至今没有正规诊所,田楚联说的岛上简陋医疗站,还有游班长父亲被误诊的腰椎间盘突出。

一点点来,游班长沉声说,总得有人开始。

我堂哥在县医院,黄朝彬难得正经,说去年接诊的溺水儿童,救活率不到三成。

因为不懂cpR,詹晓阳握紧拳头,我们村当时连倒背控水都不会。

田楚联突然从包里又掏出样东西——个小小的贝壳,穿孔系着红绳:我爸给我的护身符,南澳岛特产月光贝

贝壳在月光下确实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海面反射的月色。詹晓阳接过细看,发现贝壳内侧有天然的波纹,宛如海浪的印记。

渔民都信这个,田楚联轻声说,但我更信你们。

这句话的分量,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詹晓阳想起解剖课上那些大体老师,想起急救训练用的假人,想起蔡老师说的医者仁心。或许医学的真谛,就是在这份信任中生根发芽。

干杯吧,游班长突然举起可乐,为了......

为了以后我们学成归来能帮助到家里。”郑世林接话。

奇怪的祝酒词,却莫名贴切。五个可乐杯在月光下相碰,气泡欢腾地炸开,像微型的海浪拍岸。詹晓阳喝了一大口,甜腻的碳酸饮料此刻有了不同的滋味——是承诺,也是责任。

夜渐深,花圃的阴影拉长。田楚联说起南澳岛的夏日星空,说比潮城里看到的明亮十倍;郑世林回忆远洋船上的极光,描述绿色光带如何在天幕舞动;黄朝彬则惦记着澄海夏夜的露天电影,幕布上的英雄美人,幕布下的瓜子汽水。

詹晓阳听着,突然很想带他们去凤凰山看萤火虫。七月的夜晚,溪边草丛里点点绿光,像星星坠入凡间。这个念头让他胸口发暖——他想与这些新朋友分享自己世界的美丽,而不仅仅是伤痛。

差不多了,游班长看看表,再晚要查寝了。

众人起身收拾残局。田楚联把剩下的鱼干分给大家,詹晓阳小心地用纸巾包好,放进书包夹层。郑世林突然从兜里摸出几颗椰子糖:海南特产,最后几颗了。

甜腻的椰香在口中化开,詹晓阳想起母亲时常做的柿子饼,不同的甜,同样的慰藉。黄朝彬嚷嚷着下次要带大家去澄海吃狮头鹅,郑世林笑骂他只会吃,游班长则认真记下了每个人的家乡特产——普宁青梅、南澳鱼干、饶平柿子饼、澄海狮头鹅......像在绘制一张味觉地图。

回宿舍的路上,月光把五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田楚联走在最前面,背影比平时挺拔许多;郑世林哼着不成调的歌,手插在裤兜里晃悠;黄朝彬缠着游班长问普宁青梅酒的酿法;詹晓阳落在最后,看着眼前这群性格迥异却莫名契合的伙伴,突然有种想留住这一刻的冲动。

108宿舍灯还亮着。陈志强和许支书已经睡了,黄朝彬蹑手蹑脚地爬到自己床上。詹晓阳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摸出那片鱿鱼干,在黑暗中慢慢咀嚼。海的味道在口腔扩散,带着阳光的温暖和风的自由,与田楚联眼中的光芒如出一辙。

窗外,玉兰树的影子在月光中摇曳。詹晓阳想起田楚联说的十二小时等待,想起自己目睹堂弟溺水的无助,想起急救课上假人胸腔的触感。这些碎片在脑海中旋转,逐渐拼凑出一个模糊却坚定的念头——他要成为那种能让家属少等十二小时的医生,那种能在死神手中抢回生命的医者。

这个夜晚之后,许多事情悄然改变。田楚联开始主动参与课堂讨论,发言依然简短,但总切中要害;郑世林不再那么吊儿郎当,解剖课成绩突飞猛进;黄朝彬还是爱闹,但会认真记下大家提到的医学知识点;游班长则更加坚定了毕业后回乡行医的决心。

而詹晓阳,在日记本上新写了一页:海的儿子想守护父亲,山的儿子想救回堂弟。我们学医的理由各不相同,但终点是一样的——让更多家庭不必经历那种等待。

合上日记,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床前投下一道银线。远处隐约传来潮声——或许是幻觉,但詹晓阳仿佛真的闻到了海风的气息,咸涩、清新,充满未知的可能。在这个咸腥的、甜腻的、充满可乐气泡的夜晚,五个少年的医者之路,有了更清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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