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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双身游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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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得像晒裂的老砖,脚一踩就“咔嚓”崩开细缝,里面的土灰泛着淡黑,连风卷起来都带着股呛人的腥甜,那是青瘟咒残留在土里的浊气,沾在衣摆上都得搓好几下才能掉。

曾经盛产灵谷的田垄早没了往日的润,土面裂着指宽的缝,露出底下板结的黑块;

原本该翠绿的药苗,此刻只剩枯黄的叶尖卷着灰,风一吹就掉渣,连扎根的须子都从土缝里露出来,干得像揉碎的麻线。

药农们都躲在田埂后面,最前面的汉子攥着锄头,木柄被汗渍浸得发亮,指节绷得泛白——

他之前见过被魔气蚀过的地,连石头都能变成黑渣,此刻看天魔分身周身裹着的黑气,喉咙都发紧。

后排的药农李伯扶着腰,老花镜滑到鼻尖,眼神里满是怀疑,手里的烟杆忘了点,烟灰簌簌掉在裤腿上:

“这黑气……别是又来个害人的吧?”

旁边的妇人赶紧拽了拽他的袖子,却也没敢往前挪,只是盯着天魔分身的动作,大气都不敢出。

天魔分身没管身后的目光,指尖一松,掌心的黑色魔气便慢悠悠展开——

不是战时那种张牙舞爪的翻涌,反倒像被揉软的墨色绸缎,垂落时带着点银闪闪的光,网眼间的星力与玉佩灵光缠在一起,像撒了把碎星子在黑绸上。

他手腕轻挥,黑网便顺着风飘向田垄,落得极轻,连最靠边的一根枯苗都没压弯,网丝像细柔的手指,顺着土壤的裂缝往里钻,没半点戾气,反倒透着点小心翼翼的软。

奇妙的事就在这时发生了。

黑网刚贴住土面,原本板结的黑土就轻轻颤了颤,网丝渗进去的地方,淡黑色的浊力像被勾住的线头,一点点从土里拽出来,裹在网丝上,变成缕缕青烟——

青烟飘到阳光下时,没了之前的腥气,反倒像被晒化的雾,慢慢散了。

更奇的是土壤,之前硬得能硌疼手的土块,竟顺着网丝的轨迹慢慢松了,缝隙里渗进点潮气,连颜色都从黑灰变回了浅褐,透着点活气。

药农们的眼睛先亮了。

最前面的汉子忘了攥锄头,木柄“当啷”砸在田埂上,他往前凑了半步,盯着枯苗的叶尖——

那里竟泛出了点浅绿,不是勉强的嫩黄,是透着生机的翠,叶片也慢慢舒展,像渴了好久的孩童终于喝到水,连卷着的边都平了。

后排的人也忍不住往前挪,有人掏出帕子擦眼睛,有人指着土壤里的潮气,声音发颤:

“土……土软了!苗也活了!”

李伯是最后一个挪过去的,老腿蹲下去时“咯吱”响,他没顾着疼,手指轻轻戳进土里——

之前能硌得指头疼的土,此刻竟能捏出点潮气,指尖还沾着点灵脉的暖意。

他又摸了摸药苗的新叶,软乎乎的,沾着点晨露,之前的枯灰早没了踪影。

老脸“唰”地涨红,他赶紧站起身,对着天魔分身深深弯下腰,腰杆弯得几乎贴到腿,沾着土的手还在抖:

“仙长,是我们糊涂!之前总听人说魔气是邪祟,见您裹着黑气就怕了,没想到您的魔气能救庄稼……是我们错怪您了,对不住!”

天魔分身看着他弯着的老腰,抬手轻轻挥了挥——

黑网顺着他的动作收回来,网丝上的浊气早散了,只剩银闪闪的光,落在他掌心时,又变回了温顺的墨团。

他没说话,只是朝着重新泛绿的药田点了点头,周身的黑气似乎也软了些,裹着点阳光的暖,没了之前的冷意。

风再吹过时,药田的灵苗轻轻晃,新叶的清香盖过了浊味,田埂上的药农们围着苗,有的摸土壤,有的看新叶,眼里的怀疑早变成了欢喜,连之前攥紧的锄头,都被轻轻放在了一边。

天魔分身的目光在药田新泛的翠绿上停了瞬——

风拂过苗尖,带着刚醒的灵气,连土壤里都透着松快的湿意。

他抬眼望向远处村落的方向,那里的炊烟裹着淡淡的浊雾,在晨光里若隐若现,青瘟咒的余孽还藏在村边的老井旁,再晚些恐会渗进水源。

药农李伯刚从怀里掏出布包的灵米,想递到他面前,天魔分身已化作一道墨色流光,顺着田垄往南掠去——

黑芒掠过新苗时,竟没带起半分风,只在叶尖留下星点银光,转瞬便消失在天际。

李伯攥着灵米的手僵在半空,布包的绳结松了,几粒饱满的灵米滚落在土埂上,沾了点新翻的软泥。

他望着流光远去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重新舒展的药苗,老眼慢慢红了,把灵米小心揣回怀里:

“下次要是见着仙长,一定把这米亲手煮给他尝。”

周围的药农也跟着点头,有人抬手抹了抹眼角,之前攥在手里的锄头,此刻轻轻靠在田埂边,锄头上还沾着刚松的活土。

这般默守,一续便是数月。

剑修分身的淡青剑气,曾落在深山废弃的祭坛上。

那祭坛被血咒纹缠了三年,青石板上的刻痕都渗着黑浊,连周围的古树都枯了半边。

他的剑气刺破晨雾时,星屑先一步缠上咒纹的核心,淡青锋芒刺入的刹那,血咒纹像被冻住的蛇,寸寸崩裂,碎石里竟露出几株被压了许久的灵草芽,沾着剑气的星屑,转眼就冒了半寸绿。

躲在树后的猎户们涌出来,手里还攥着之前防备咒祟的柴刀,见祭坛上的浊雾散了,有人对着剑修离去的方向深深鞠躬,声音在山谷里荡着:

“多谢仙长,往后咱们进山,终于不用绕着祭坛走了!”

他的剑气也扫过城镇隐秘的天道宫分殿。

分殿的石门上刻着噬魂咒,门后藏着之前被掳来修士的灵牌,积了厚厚的灰。

剑修指尖凝出细芒,顺着咒纹的缝隙轻点,石门“咔嚓”一声错开,露出里面蒙尘的灵牌——

他没多留,剑气裹着灵牌飘到殿外的阳光里,待城镇的修士们赶来时,只看见淡青流光往城东去,灵牌上的浊痕已被星屑灼得干干净净,连牌面的名字都清晰了。

而天魔分身的黑色魔气,曾覆在荒芜的灵泉边。

那泉眼被浊力堵了半年,水泛着黑泡,连旁边的芦苇都枯成了灰。

他展开的魔网像软缎,顺着泉眼的缝隙往下渗,银闪闪的网丝裹着浊力往上涌,化作青烟散在风里。

不过半柱香的工夫,泉眼便涌出清冽的水,水里还带着灵脉的暖意,滴在枯芦苇的根上,没半日就冒出嫩白的芽。

守泉的老妇蹲在泉边,掬起一捧清水,尝了口,泪水顺着皱纹往下淌:

“这水甜,跟从前一样甜……多谢仙长救了这泉。”

他的魔气也缠过被污染的灵田。

那片田之前被天道宫的浊丹熏得寸草不生,土硬得像铁。

魔网覆上去时,网丝钻进土缝,把藏在深处的浊丹碎片一一裹出,化作黑灰;

再往上一提,板结的土竟慢慢松了,混着魔气里的星力,变成能攥出汁的软泥。

赶来看的农夫们,手里的犁杖在地上戳了戳,土块顺着犁尖碎开,露出底下的灵壤,有人忍不住蹲下身,抓了把土凑到鼻尖闻:

“是活土!能种灵谷了!”

中三天的传言,就是这样跟着生机慢慢散开的。

深山里的猎户会跟过往的修士说:

“有位持剑仙长,剑气是淡青色的,一眼就能看出咒印藏在哪,破咒时跟切冰似的,利落得很!上次帮我们清了祭坛,连灵草都给催活了。”

灵泉边的药农也会念叨:

“还有位御魔的仙长,魔气是黑的却不伤人,裹着银闪闪的光,把泉里的浊力都吸走了,现在咱们的泉,比从前还甜。”

没人知道他们的名字,只见过淡青流光掠过山巅,墨色残影拂过田垄——

有人想送灵草,追出半里就没了踪影;

有人想递热茶,转身时只看见空气里残留的星点银光。

可这份默守,却像春风似的,顺着灵脉漫过中三天的每一寸土地:

清明城的匾额在阳光下泛着暖,深山的祭坛长出了灵草,村落的老井涌着清泉,荒芜的田垄重新种上了灵谷。

有孩童指着恢复生机的灵田,拉着长辈的手问:

“这就是清明城说的‘清明’吗?”

长辈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又望向远处泛着灵光的天际:

“是呀,往后咱们这片土地,就跟着清明城的样子,守着这份生机,守着这份清亮——这就是咱们的清明。”

风里的浊味渐渐散了,只剩灵草的清香、灵泉的甘冽,还有百姓们说起“仙长”时,眼里藏不住的暖意。

双身的默守,没留下姓名,却把“清明”二字,从一座城的匾额,种进了中三天的土地里,成了人人守护的生机,成了这片土地最踏实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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