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休眠舱、谎言与燃烧的坐标（1/2）

并非气象站的阴冷，也非地下通道的湿寒，而是一种混合着无菌消毒水、低温金属和…某种生物溶液甜腥气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帝壹残存的意识漂浮在绝对的黑暗里，身体的剧痛似乎被这更深沉的冰冷麻痹。他像一件被搬运的货物，被动地“听”着沉重的金属闸门在身后轰然关闭的巨响，隔绝了外面雨幕和那令人灵魂战栗的“法官之眼”的迫近气息。

**「环境变更：未知地下设施！」**

**「威胁锁定：‘法官之眼’信号…消失（物理隔绝）！」**

冰冷的提示带来一丝劫后余生的虚脱，但很快被更深的疑虑取代。安全？还是从一个炼狱，跳入了另一个更精密的囚笼？

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空间里回荡，带着诡异的回音。秦岳的呼吸粗重而急促，显然刚才强行启动闸门耗费了他巨大的精力。特警拖着伤腿的沉重摩擦声，苏晚背着洛璃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以及小零容器被推动时滚轮与金属地面接触的轻微嗡鸣…这些声音在巨大的空间中显得异常渺小。

嗡…

帝壹那沉寂的左眼深处，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颤感”！不再是声波感知！而是一种…冰冷的、如同精密仪器扫描般的…“环境结构轮廓反馈”？！

**「污染核心残余：空间拓扑感知（被动激活）！」**

**「信号源：洛璃-深层意识共振（微弱）！」**

洛璃！是她！在深度昏迷和记忆闪回的痛苦中，她残存的潜意识如同一个低功率的被动雷达，扫描着周围的环境结构！并通过那条在死亡边缘反复强化的精神连接，将模糊的“地图”反馈给了帝壹坏死的神经！

帝壹立刻集中全部残存的精神力，如同盲人触摸世界，去解析那震颤感中蕴含的信息！

他“感知”到：

一个极其巨大的、高耸如殿堂的地下空间！穹顶布满粗大的线缆和冷凝管道。地面是冰冷的金属网格。无数排列整齐、如同黑色石碑般的巨大柱状物矗立在空间各处，散发着森然的寒气！这些柱状物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霜，内部…似乎有模糊的轮廓？！每一个柱状物下方，都延伸出复杂的管线，连接着地面网格下的幽暗空间，发出极其微弱、如同心跳般的能量泵动声！

更关键的是…在空间的最深处！一个由无数旋转的幽蓝数据流构成的巨大漩涡轮廓！漩涡的中心…一个刺眼的血红色倒计时窗口正在无情跳动：

**【摇篮曲静默指令链重启倒计时：47:22:18…47:22:17…】**

**「核心智能：忒弥斯（次级节点\/摇篮曲指令链载体）！」**

**「状态：逻辑污染警报（高级）！」**

黑隼研究所的翻版？！另一个“摇篮曲”指令节点？！倒计时…重启了？！他们费尽千辛万苦中止的灭绝程序…在这里悄然复苏？！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了帝壹的心脏！

“这…这是什么地方？”苏晚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好…好冷…那些柱子…”

“休眠舱阵列。”秦岳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他的脚步声走向最近的一个巨大柱状物。帝壹“听”到他用手拂去表面厚厚的冰霜，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冰霜下，透明的强化玻璃舱盖显露出来！借助空间内极其微弱的、不知从何而来的幽蓝应急灯光，帝壹通过洛璃的共振感知，“看”到了舱内的景象！

一个赤裸的人体！浸泡在淡蓝色的、散发着甜腥气的低温生物溶液中！身体被无数细密的管线连接，如同被蛛网捕获的昆虫！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肌肉因低温而萎缩。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个人体的头颅上，覆盖着一个闪烁着幽蓝光芒的金属头箍！头箍延伸出密集的神经探针，深深刺入大脑皮层！

**「休眠个体：生命体征（极低\/强制休眠）！」**

**「状态：脑机深度接入（指令：摇篮曲底层协议运算节点）！」**

“他们…是人？”特警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枪口下意识地抬起，对准了那些休眠舱。

“曾经是。”秦岳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如同在陈述实验数据，“‘摇篮计划’的早期志愿者？或者…‘教授’收集的‘耗材’？他们的意识被深度冻结，大脑被强行征用，作为‘忒弥斯’次级节点运算‘摇篮曲’庞大逻辑的…分布式生物处理器。”

生物处理器？！用人脑作为灭绝程序的运算节点？！

帝壹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愤怒！这比黑隼研究所更加灭绝人性！

“疯子…都是疯子…”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背上的洛璃似乎也因这极致的邪恶气息而微微颤抖。

秦岳没有理会，他的目光扫过这望不到边的休眠舱阵列，冰镜片后的眼神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最终聚焦在空间深处那个悬浮的数据漩涡上。“次级节点…权限不足…无法直接中止核心指令链…但…”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或许…能修改它的目标参数？制造逻辑混乱？为我们争取时间？”

修改目标参数？帝壹的心猛地一沉！秦岳想干什么？利用这个节点做什么？

“怎么修改？”特警警惕地问。

“需要权限。”秦岳的目光转向帝壹，又扫过洛璃和小零的容器，“最高权限的钥匙…三把。污染源的脑波…‘钥匙’载体的深层记忆碎片…零号样本的本能共鸣…在这里，或许能绕过部分物理隔离，强行接入这个次级节点的核心！”

又是钥匙！秦岳的目标从未改变！他带他们来这里，不是为了避难，而是为了利用这个次级节点和他们的“钥匙”，尝试打开通往“真正摇篮”的大门！或者…执行他某个未知的计划！

“你休想！”苏晚愤怒地尖叫，“洛璃姐和小零都这样了！帝壹也快不行了！你还想利用他们？！”

“利用？”秦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近乎疯狂的愤怒和嘲讽，在这冰冷的地下殿堂里回荡，“你们以为我想做什么？！打开‘摇篮’放出里面的怪物吗？！不！”

他猛地指向空间深处那悬浮的、倒计时无情跳动的数据漩涡，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看看它！摇篮曲重启了！全球静默倒计时再次启动！‘法官之眼’就在外面！我们被困在这里！等死吗？！修改它的目标参数！是唯一能制造混乱、干扰‘法官’视线、甚至可能让它自相残杀的机会！这是我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修改成什么目标？”特警紧盯着秦岳，枪口依旧没有放下。

秦岳深吸一口气，冰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一种近乎殉道者的疯狂光芒：

“‘摇篮曲’的底层逻辑是‘清除污染，恢复平衡’。我们修改它的‘污染源’定义！将目标…指向‘忒弥斯’自身！指向‘法官’！让这台杀戮机器…调转枪口！”

让摇篮曲清除指令…去攻击它的创造者？！攻击“忒弥斯”和其背后的“法官”？！

这个想法疯狂到极致！也危险到极致！

帝壹残存的意识剧烈震动！如果成功…或许真能制造巨大的混乱！但这需要精准的操作和…难以想象的权限！秦岳能做到吗？还是…这只是一个幌子？

“风险？”特警的声音依旧冷静，如同磐石。

“节点可能过载崩溃。指令修改失败引发反噬。或者…最坏的，修改成功，但失控的摇篮曲将这里也列为清除目标。”秦岳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但坐以待毙…风险是百分之百死亡！赌一把…还有一线生机！你们…选吧！”

死寂。冰冷的死寂笼罩着所有人。只有空间深处那数据漩涡的嗡鸣和倒计时的滴答声，如同死神的脚步。

特警沉默了几秒，看向苏晚，又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帝壹和昏迷的洛璃，最终，目光落在小零那闪烁着绿光的容器上。他缓缓放下了枪口，声音沙哑：“怎么干？”

苏晚紧紧抱着洛璃，泪水无声滑落，最终也咬着牙点了点头。

秦岳立刻行动起来，语速飞快：“特警！苏晚！把帝壹和洛璃抬到那边那个控制台基座下！那里有物理屏障！把小零的容器也推过去！尽可能靠近帝壹和洛璃！然后你们也躲进去！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出来！”

他指向空间中央，一个半圆形、由厚重合金构成的凸起平台，上面布满了早已停止工作的老式仪表和接口。平台下方有一个凹陷的空间，似乎是维修通道或设备间入口，勉强能容纳几人。

特警和苏晚立刻照做。他们将帝壹和洛璃艰难地抬到平台下的凹陷处，又将小零的容器推入，紧挨着帝壹。两人也蜷缩着挤了进去，特警的枪口警惕地指向外面。

秦岳则走到控制台前，暴力撬开一个锈蚀的盖板，露出取出几根特制的数据线，开始连接。

“帝壹！”秦岳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听着！这是最后的机会！集中你所有的意志！尝试连接洛璃和小零！不需要你‘看’，只需要你…‘想’！想那个‘摇篮’！想那个‘法官’！想打开它！毁灭它！把你的愤怒、你的不甘、你的所有意志…通过连接传递过去！引导她们的波动…冲击这个节点的核心防火墙！剩下的…交给我！”

帝壹躺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右眼的黑暗里只有秦岳那模糊的轮廓和空间深处那刺眼的倒计时红光。他别无选择。为了活下去，为了洛璃和小零，他必须赌上这最后残存的意志！

他闭上毫无用处的右眼，将全部的精神力，如同压缩到极致的核弹，沉入左眼坏死神经的深处！目标：那根连接着洛璃的线！那根连接着小零的线！

“洛璃…小零…”他的意识在黑暗中无声地咆哮，“醒来！愤怒！摧毁它！摧毁那个该死的摇篮！摧毁那个法官！”

嗡——！！！

一股狂暴的、混乱的意念流，混合着帝壹所有的愤怒、绝望和不甘，如同决堤的洪流，狠狠冲入洛璃和小零的意识深处！

轰——！！！

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投入冰水！

洛璃在昏迷中猛地剧烈抽搐！冰灰色的瞳孔在紧闭的眼皮下疯狂转动！那只完好的右手痉挛般抬起！颈后熔毁的芯片伤口处，爆发出刺眼的幽蓝电火花！无数混乱、痛苦、充满毁灭欲的记忆碎片如同失控的火山，在她崩溃的意识中猛烈喷发！冰冷的白色房间！针管！格式化！秦岳冰冷的眼睛！黑袍的法官！无边的黑色摇篮…以及…那被强行抹去的紫色花海！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恨意、所有被压抑的毁灭冲动，被帝壹的意念点燃，化作一股狂暴的精神乱流，顺着连接，狠狠撞向空间深处的数据漩涡！

**「深层意识乱流：爆发（目标：忒弥斯次级节点）！」**

几乎同时！

嗡——！！！

小零的容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蓝光芒！容器剧烈震动！警报灯疯狂闪烁！烙印深处那幅残缺的星图瞬间在帝壹的意识中清晰到极致！那几颗亮星构成的指向箭头…不再指向地下深处…而是…笔直地指向空间核心那个悬浮的数据漩涡！仿佛那里…才是星图坐标的终点？！或者说…是通往“真正摇篮”的…入口？！

**「零号样本本能共鸣：终极指向（强度：Ax）！」**

**「意识投射：星图碎片（坐标锚定：忒弥斯次级节点核心）！」**

一股冰冷、混乱、带着毁灭与诞生双重意志的磅礴波动，如同宇宙初开的奇点爆炸，从小零的烙印深处轰然爆发！狠狠注入那数据漩涡的核心！与洛璃爆发的精神乱流…轰然对撞、融合！

轰隆隆——！！！

整个地下空间剧烈震动！休眠舱阵列的警报灯瞬间全部亮起！刺耳的蜂鸣声响彻云霄！空间深处那悬浮的数据漩涡如同被投入核弹的星系，瞬间爆发出亿万道刺眼欲盲的幽蓝与猩红交织的光芒！漩涡剧烈扭曲、膨胀、收缩！全息投影上的倒计时数字如同发疯般狂跳乱码！

**【ERRoR!ERRoR!】**

**【核心指令链：遭受逻辑污染攻击！】**

**【防火墙：崩溃！】**

**【权限认证：强制覆盖中…】**

“就是现在！”秦岳的怒吼如同惊雷！他双手在控制台裸露的复杂线路上闪电般操作！将一根特制的数据线狠狠插入一个闪烁着血红色光芒的核心接口！同时，将一个巴掌大的、布满复杂纹路的黑色金属密钥，狠狠按在了控制台中央一个凹陷的槽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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