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噩梦与夜霾（2/2）

凌朔的声音哽咽了，抱紧沈烬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卡戎星门那次……他本来不用上前线的……是我……是我判断失误，让他所在的护卫舰陷入了险地……他才……”他的话语被剧烈的自责打断，肩膀微微耸动。“当时，你们的战队来的突然，我……我还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你身上……我怪你不按命令执行……因为我不敢承认，我亲手让我的弟弟伤成这样……”凌朔在沈烬怀里默默流泪。

沈烬沉默地听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终于明白，凌澈对凌朔而言，不仅仅是弟弟，更是他在这冰冷宇宙中仅存的、最柔软的牵挂，是他所有努力和坚持的一部分动力，也是他内心深处最沉重的一道伤疤。

“我知道……我知道他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凌朔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令人心碎的麻木，“医生说他脑部损伤太重……能维持生命体征已经是奇迹……”

“可是……只要他还活着……我就觉得……我还有个家……我还有个……需要我保护的人……”

“现在……我却要亲手……放弃他……”他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发出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压抑的呜咽，“沈烬……我是不是……很混蛋……很冷血……”

沈烬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酸涩难当。他用力抱紧怀里这个看似坚强、实则早已千疮百孔的人，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

“放屁！你他妈是世界上最称职的哥哥！”

“听着！”沈烬捧起他的脸，强迫他在黑暗中面对自己（虽然看不清，但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你没有放弃他！你是在用另一种方式保护他！也是在保护我们所有人！”

“如果今天我们屈服了，回去了，结果是什么？是你，我，泽维尔，莉亚，凯恩，汉克队长他们……所有人，都会死！联邦那帮杂碎绝不会留活口！到那时候，谁来救凌澈？谁来为你报仇？谁来揭穿联邦的谎言？！”

“你现在做的，才是最他妈难、最他妈正确的选择！”沈烬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扛着所有人的命，扛着真相，扛着未来的希望！这比你一个人回去送死，难上一万倍！也牛逼一万倍！”

凌朔怔怔地“看”着他，虽然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但能感受到沈烬话语里那股灼热的、几乎要将他点燃的信任和支持。

“我们会把他救出来的。”沈烬一字一顿地承诺，像是在立下血誓，“等我们足够强大，等我们掀翻了联邦那群王八蛋！老子跟你保证，一定把你弟弟完好无损地抢回来！到时候，你想怎么陪他都行！”

这不是空洞的安慰，而是战士的誓言。

凌朔听着他铿锵有力的话语，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稳定而炽热的心跳，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冰冷痛苦，似乎……被驱散了一些。他缓缓地、极其依赖般地将额头重新抵在沈烬的肩窝，汲取着那份令人安心的温暖和力量。

“嗯。”他极轻地应了一声，声音依旧沙哑，却不再颤抖。

两人就这样在黑暗中紧紧相拥，如同暴风雨中相互依偎的航船。没有更多的话语，但一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深刻的理解和羁绊，在无声中悄然滋长。

凌朔知道，前路依旧黑暗，内心的伤口依旧鲜血淋漓。但至少，在这寒冷的夜霾里，他抓住了一缕真实而灼热的微光。

这缕光，让他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