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钟正国与钟小艾断绝父女关係!(2/2)
“小艾——!”
她疯了一样扑过去捡起手机,手指颤抖得不成样子,一遍又一遍地重拨那个陌生的號码。
无法接通。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不……不……不会的……”
吴惠芳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她华贵的家居服被泪水浸湿,平日里保养得宜的面容,此刻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女儿最后的哭喊,那句“因为侯亮平的事”,像魔咒一样在她脑中盘旋。
侯亮平!
是了,都是因为他!
巨大的恐慌和绝望攫住了她。
她顾不上穿鞋,赤著脚,连滚带爬地冲向二楼的书房。
书房的门紧闭著。
“正国!钟正国!”
她用拳头疯狂地捶打著厚重的实木门,声音悽厉,“你快开门啊!出事了!我们女儿出事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
钟正国穿著一身深色睡袍,眉头紧锁,脸上带著被打扰的不悦。
他看著妻子披头散髮、涕泪横流的模样,沉声斥道:“像什么样子!大半夜的,鬼哭狼嚎什么”
吴惠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女儿……我们的女儿,小艾……她在汉东,被绑架了!”
钟正国瞳孔猛地一缩。
但他久居高位,早已练就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的本事。
他扶住摇摇欲坠的妻子,声音依旧沉稳,只是带著不易察觉的紧绷:“你冷静点,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被绑架了”
“是她……是小艾亲自打来的电话!”
吴惠芳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复述著,“她说……她说她被抓了……是因为亮平……最后我听到她尖叫……电话就断了……再也打不通了……”
“如果……如果小艾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钟正国,我告诉你,我也不活了!”
“侯亮平!”
钟正国缓缓吐出这三个字。
不再是那个亲切的女婿称呼,而是像在咀嚼仇人的名字。
那股强行压制的冷静,在听到“因为侯亮平”这几个字时,彻底崩碎。
滔天的怒火,从他心底轰然升起,瞬间席捲了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他不是一个轻易动怒的人,但此刻,他只觉得血气直衝头顶。
“啪!”
书房里那支他最心爱的,钟小艾从国外带回来的定製钢笔,被他生生捏成了两段。
“让她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钟正国把钟小艾送给他的钢笔扔进了垃圾桶。
吴惠芳被他身上骤然爆发出的戾气嚇得止住了哭泣,呆呆地看著他。
钟正国的脸,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他没有大吼大叫,可书房里的空气,却被抽乾了,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
这个侯亮平!
真是闯下了滔天大祸!
他以为他是谁
一个反贪总局的侦查处长,跑到汉东那个龙潭虎穴去逞英雄
不知天高地厚!
现在好了,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不,是烧到了他钟家的命根子上!
还有自己的女儿!
这个不省心的东西!
钟正国的怒火,同样分了一半给钟小艾。
他早就告诫过她,不要去汉东!
汉东的水太深,不是他们这种家庭应该搅和进去的。
可她不听!
为了那个不著四六的丈夫,竟然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愚蠢!
糊涂!
他一拳砸在厚重的红木书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还要把我拉下水吗”
“愿意去汉东,你去救你的宝贝女儿,別来求我!”
他们结婚三十六年,钟正国一直对她百依百顺。
她第一次见到钟正国发如此大的火。
此时,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逼迫丈夫前往汉东救女儿女婿。
京州武装部,禁闭室。
冰冷的墙壁,铁铸的门,空气里瀰漫著尘土与霉味混合的沉闷气息。
侯亮平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皮鞋底在水泥地上摩擦出单调而焦躁的声响。
他一点也不担心。
这里是武装部,不是什么黑监狱。
他们不敢把他怎么样。
他只是烦躁。
他烦躁於这群人的愚蠢和短视,竟然敢把他关起来。
他,最高检反贪总局的侦查处长,手持尚方宝剑的京官,下来查案的,竟然被当成了犯人。
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这都无所谓。
他已经想好了,等小艾的电话打到钟正国的书房,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他那位岳父,钟正国,虽然平日里对他这个女婿总带著几分审视,但在这种关键时刻,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钟家的能量有多大,侯亮平心里比谁都清楚。
一个电话,就能让汉东省抖三抖。
到时候,別说这小小的武装部,就是省委书记沙瑞金,也得客客气气地把他请出去。
他甚至开始在脑中预演接下来的场景:大门打开,陈卫国那个武装部部长满脸堆笑地亲自来道歉,说这是一场天大的误会。
在岳父的威慑之下。
赵援朝来迎接他,承认是他的错误。
而他,则会冷著脸,义正辞严地训斥他们几句,然后再大度地表示,为了汉东的反腐大业,这点委屈不算什么。
这非但不是污点,反而会成为他履歷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畏强权,敢於斗爭的英雄形象,就此树立。
想到这里,侯亮平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翘了翘,心中的那点烦躁也烟消云散。
他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件皱巴巴的衬衫,即將走上的是领奖台,而不是还身处禁闭之中。
“吱嘎——”沉重的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打断了他的幻想。
侯亮平精神一振,以为是陈卫国来放他了。
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態,准备接受对方的道歉。
然而,走进来的並不是满脸諂媚的武装部长。
是四个面无表情的士兵。
他们穿著笔挺的作训服,脚蹬军靴,手上戴著白手套,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冰原。
他们没有看侯亮平的脸,只是像四台精准的机器,呈一个半包围的阵型,向他逼近。
不祥的预感,像冰水一样从侯亮平的脚底板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这不是道歉的阵仗。
这是押解重刑犯的阵仗。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侯亮平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没有人回答他。
两个士兵上前,一左一右,像铁钳一样抓住了他的胳膊。
那力道之大,让他感觉自己的臂骨都要被捏碎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臟。
这恐慌如此真实,如此猛烈,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赖以生存的自信、背景、身份,在这一刻,被那两双戴著白手套的手,轻易地撕成了碎片。
“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
侯亮平开始剧烈地挣扎,声音变得尖利而扭曲,“我是最高检的干部!你们不能……”
他的话被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因为他看到其中一个士兵腰间別著的,是一支上了保险的手枪。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
秘密处决
私刑
他们要杀人灭口!
“救命!你们不能枪毙我!你们不能动私刑!”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理智和尊严,他像一个疯子一样嘶吼起来,双腿乱蹬,试图挣脱控制。
可那两只手纹丝不动,拖著他就像拖著一条死狗。
在极度的恐惧中,他的脑海里闪过了最后一个救命稻草的名字。
“我要见季昌明!我要见季检!放开我!我是汉东省检察院请来的!季昌明检察长能为我作证!”
他声嘶力竭地喊著,季昌明的名字是一道可以退散牛鬼蛇神的符咒。
就在他被拖出禁闭室,暴露在走廊昏暗灯光下的一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隔壁的另一间禁闭室门也被打开了。
陈海,同样被两个士兵架著胳膊拖了出来。
他的老同学,汉东省反贪局局长,此刻脸色煞白,眼神里充满了和他一样的震惊与茫然。
显然,陈海也完全没搞清楚状况。
看到侯亮平的惨状,陈海似乎才反应过来,也跟著挣扎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你们干什么!我是省反贪局局长陈海!我要见季检!我要见我们的检察长!”
两个人,一个京官,一个地方大员,此刻狼狈不堪,像两条被拖向屠宰场的牲口,嘴里绝望地呼喊著同一个名字。
在他们看来,季昌明是汉东省检察系统的最高领导,是他们最后的、也是最坚实的体制內保护伞。
只要能见到季昌明,一切就还有转机。
他们坚信,只要季检出面,这场荒唐的闹剧就会立刻收场。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们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季昌明身上时,这位他们眼中的“保护伞”,正被关押在几十公里外的省公安厅审讯室里。
季昌明独自一人坐在一张冰冷的铁椅子上,头顶一盏刺眼的白炽灯毫不留情地炙烤著他。
他的双手被固定在扶手上,脸色比侯亮平与陈海还要灰败。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整整六个小时,连一口水都没喝上。
他的遭遇,比他那两个还在幻想著被他搭救的下属,强不了多少。
此时,侯亮平与陈海被押解前往省公安厅。
三人即將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