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冰魄融金,神念交辉(2/2)
他眼睁睁看着那道玄色的身影在自己拼死撑起的护盾下……走向彻底的湮灭!就在他眼前!就在咫尺之间!
什么天帝职责!什么三界存亡!
在这一刻,都被那撕心裂肺的、彻底失去的恐惧碾得粉碎!
“啊——!!!!”
昊天彻底疯了!金眸泣血,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暴怒与不顾一切的疯狂!
他不再顾忌任何后果!
轰——!!!
他竟强行逆转了维系帝印的最后神力,以自身残破的神魂为引,悍然引爆了那象征着天道权柄的帝印核心!
毁天灭地的力量瞬间以他为中心炸开!
璀璨到极致的光芒吞噬了一切!
围攻的天魔、背叛的“盟友”、甚至周围破碎的星辰……都在那毁灭性的金光中瞬间化为飞灰!空间被彻底撕裂,时间乱流如同狂龙般肆虐!
但这同归于尽般的自爆,代价同样惨烈!恐怖的反噬之力瞬间将昊天本就残破的神魂撕扯得支离破碎!
他感觉自己如同被亿万柄利刃同时凌迟,神魂即将彻底湮灭!
就在意识沉沦黑暗的前一瞬,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酆都大帝那即将彻底消散的最后一点、微弱到几乎已看不出轮廓的紫色真灵!
“不……绝不!”
一个疯狂到极致的念头如同最后的闪电劈开黑暗!
昊天用尽最后残存的意志,强行从自身那破碎不堪、即将消散的神魂本源中,撕裂出一半!
那撕裂神魂的剧痛远超肉身凌迟万倍,但他毫不在意!
这半份本源神魂化作最纯粹、最坚韧的守护之光,带着他所有的执念与不舍,不顾一切地包裹住酆都大帝那点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最后真灵!
然后,他带着那点微弱的、属于酆都大帝的真灵之光,带着自己残破到只剩一半的神魂和燃烧殆尽的帝躯,如同两颗燃烧殆尽的流星,带着毁灭的余烬和不灭的执念,义无反顾地撞入了那象征着未知与混沌的……轮回井!
轰——!!!
无数炽热、滚烫、带着血与火、执着与疯狂、跨越了万载时光的碎片洪流,如同最狂暴的岩浆,狠狠冲垮了姜阎构筑的所有心防!
那深埋于冰冷外壳之下的心湖,此刻掀起了滔天巨浪!
原来……那些天界对幽冥的“刁难”,那些看似无理的“找茬”,背后藏着的……竟是这样的目光?
原来……在他转身踏入幽冥,以为彻底斩断过往时,身后……一直有这样一道目光?
原来……在那万劫不复的绝境中,那曾用来护住他后心的帝印金光……并非天帝职责,而是……以命相护?!
陆沉……不,是昊天……
他爱的……从来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紫微帝君,也不是后来执掌幽冥的酆都大帝……
他爱的……自始至终,都只是“姜阎”这个人!
无论他是紫微,是北阴,是何种身份!
这份感情,炽热得如同恒星内核,疯狂得不顾生死,执着得跨越了万载轮回!
它毫无保留地摊开在姜阎面前,带着血淋淋的真诚,将他所有的冰冷、所有的防备、所有的“不可能”的预设,都灼烧得千疮百孔!
“呃……”
剧烈的情绪冲击,加上本源疏导的巨大消耗,让姜阎喉头一甜,一缕暗金色的血迹悄然溢出嘴角。
但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紫眸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看向床上昏迷之人的目光,复杂到了极致。
震惊、茫然、难以置信……最终,尽数化为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将灵魂都压垮的……确认。
他看清了。
看得清清楚楚。
没有算计,没有权衡,没有天帝的颜面与权衡。
只有一颗滚烫的、毫无保留的、名为“陆沉”的真心。
“疯子……”
姜阎低喃出声,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颤。
他闭上眼,猛然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那翻涌的情绪被强行压下,紫眸中只剩下更加坚定的冰冷。
但这份冰冷之下,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不同了。
他不再仅仅是疏导者。
他放开了自身幽冥本源更深层次的掌控,不再仅仅是压制和梳理陆沉狂暴的金色神力,而是尝试着……接纳、引导、共鸣。
深蓝的幽冥之力不再是与金色怒涛的对抗,而是如同包容的深海,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些狂暴的熔岩,以自身的冰冷秩序为框架,引导着它们缓慢、有序地流淌、归位。
属于酆都大帝的轮回法则印记,与陆沉识海深处那沉睡的、属于昊天的统御法则印记,在激烈的碰撞后,竟开始产生一种微弱的、玄奥的共鸣!
嗤嗤嗤……
狂暴的金色怒涛在深蓝的包容与引导下,渐渐平息了翻腾的狂躁。混乱的法则碎片如同倦鸟归巢,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重新嵌入天帝神格的框架之中。濒临破碎的神魂壁垒在幽冥本源的滋养与九转凝魂丹药力的共同作用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加固!
寒玉床上,陆沉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苍白的脸上也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
周身那层失控的、带着毁灭气息的金色神力波动,如同被驯服的烈马,渐渐收敛、平息,重新化作温暖而内敛的煌煌金芒,温顺地流淌在经脉之中。
姜阎的脸色却比之前更加苍白,嘴角那缕暗金血迹刺目依旧。
强行引导、共鸣天帝本源,对他同样是巨大的消耗,神魂如同被抽空。
但他依旧维持着法印,幽冥本源之力源源不断地输出,直到确认陆沉体内最后一丝狂暴的神力也被彻底理顺、神魂稳固如初,才如同耗尽了所有力气般,缓缓撤回神念,散去了法印。
噗!
法印散去的瞬间,姜阎身体猛地一晃,再也压制不住翻腾的气血,一口暗金色的鲜血喷在寒玉床冰冷的地面上,如同绽开的冰花。
他一手撑住床沿,才勉强稳住身形,剧烈地喘息着,额发被冷汗浸透,贴在苍白的额角。
禁室内,狂暴的能量乱流早已平息。
只剩下清冷的夜明珠光芒,映照着寒玉床上陷入深度沉睡、气息平稳的陆沉,以及床边撑着身体、喘息不止、嘴角染血的姜阎。
绝对的寂静重新笼罩。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神力交融后残留的、冰与火交织的奇异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
“唔……”
一声低低的、带着睡意的呓语打破了寂静。
陆沉长长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金眸初时还有些迷茫涣散,如同蒙着水雾的琉璃。
他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额角,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漫长而疲惫的梦,但身体深处那股撕裂般的剧痛和神魂的虚弱感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通体舒畅,仿佛堵塞的河道被彻底疏通,干涸的河床重新注满了清泉。
他眨了眨眼,视线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禁室冰冷的石壁穹顶。
然后,他微微侧头——
姜阎依旧保持着撑住床沿的姿势,背对着他。
深色的冲锋衣包裹着清瘦却挺拔的脊背,微微起伏着,似乎在压抑着咳嗽。
那清冷的背影在幽暗的光线下,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与脆弱。
陆沉的目光瞬间定格在姜阎撑在床边的那只手上。
冷白的手背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而更刺眼的,是手背上沾染的几点……暗金色的、尚未干涸的血迹?!
“姜阎?!”陆沉心头猛地一紧,几乎是瞬间弹坐起来!动作牵扯到还有些酸软的筋骨,但他毫不在意,金眸死死盯着姜阎的背影,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你怎么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去碰触姜阎的肩膀。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微凉的衣料时,姜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缓缓地、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陆沉的金眸瞬间睁大!
眼前的姜阎,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如同最上等的寒玉,却失去了往日的冰冷光泽。
额角细密的汗珠未干,几缕碎发凌乱地贴在颊边。紧抿的薄唇上,残留着一抹刺目的暗金血迹,如同雪地里绽开的妖异之花。
那双总是冰冷锐利的紫眸,此刻虽然依旧深邃,却蒙上了一层明显的倦色,眼底深处,翻涌着陆沉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尚未完全褪去的震惊,有沉重的疲惫,还有一种……让陆沉心脏都漏跳一拍的、近乎审视的了然。
“你……”
陆沉喉结滚动了一下,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他瞬间明白了自己体内那奇迹般的恢复从何而来!
“神力交融……你疯了?!”陆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后怕的惊怒,“万一……”
“死不了。”
姜阎打断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疲惫,却异常平静。
他抬手,用袖口极其随意地抹去嘴角的血迹,动作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粗粝。
冰冷的紫眸扫过陆沉瞬间变得紧张担忧的金瞳,那目光锐利依旧,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
陆沉被他看得心头莫名一悸,仿佛自己所有的秘密,在那双紫眸下都无所遁形。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对上姜阎眼中那抹深沉的“了然”时,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心虚?不,更像是……被彻底看穿后的无所适从。
就在气氛陷入一种微妙的凝滞时。
咕噜噜……
一阵极其不合时宜的、响亮的肠鸣声,突兀地从陆沉的腹部传来,在寂静的禁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陆沉:“……”
姜阎:“……”
陆沉那张俊美张扬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刚恢复血色的脸皮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猛地捂住肚子,金眸里满是尴尬和羞恼,刚才那点凝重气氛瞬间被这生理反应击得粉碎!
“咳……”
姜阎极其轻微地咳嗽了一声,似乎想压下喉头的腥甜,也似乎……是在掩饰什么。
他移开目光,不再看陆沉那副窘迫的模样,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少了那往日的冰碴子,甚至……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无奈。
“神力疏导,消耗巨大。”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还是吐出两个字,“……饿了?”
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