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希望之锚与暗流（2/2）

当他换上西装，将略显凌乱的头发仔细梳理，戴上那副将战术目镜功能完美隐藏起来的普通墨镜后，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显着的改变。

那个从风雪和硝烟中走出的战士身影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略带神秘感、似乎来自某个哥伦比亚公司或技术机构的商务人士或技术代表。唯一的违和感可能来自他依旧挺拔如军人般的站姿和隐藏在镜片后过于锐利的眼神。

“我们需要一个‘场子’，”

云凌对着房间里安静等待的黑键说道，一边最后调整了一下领带的松紧，

“你跟我出去一趟。”

黑键看着瞬间改头换面的云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了然。

他明白云凌的用意。

自己这身源自莱塔尼亚、难以完全掩饰的贵族气息，以及那份属于源石技艺天才的独特冷峻气质，在这种需要与三教九流打交道的场合下，确实能起到某种程度的震慑作用，至少能让那些潜在的交易对象不会把他们当成可以随意糊弄甚至吞掉的无名小卒。

“我需要做什么？”

黑键问道，下意识地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件因旅途而略显褶皱的白色衬衫衣领。

“不需要特意做什么，”

云凌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保持你平时那种生人勿近的样子就好，尽量冷淡，少说话。跟着我，多看，多听，用你的直觉去感受。”

…………

两人离开了“鼹鼠之家”，融入了“希望之锚”号街道上那成分复杂的人流之中。云凌的目标非常明确，绝非那些位于中心区、装修光鲜亮丽、受到联合政府严格监管的正规武器店或医疗用品公司——那些地方背后关系网盘根错节，门槛极高，而且极易引起官方不必要的关注，绝非他这种来历不明、意图出售“特殊商品”的卖家适合接触的。

他带着黑键，凭借着之前搜集到的零散信息和一种猎手般的本能，径直走向了城市中那些更为“传统”、也更为隐蔽的信息集散地与灰色交易温床。

他们首先来到了规模宏大、人声鼎沸的中央市场。这里不仅是日用品的交易场所，更是各种小道消息、地下委托和隐秘人脉的集散地。

云凌像是一个真正的商人，在不同的摊位间流连，购买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物件，同时用哥伦比亚口音（他利用系统资料库模仿得惟妙惟肖）与摊主、其他顾客攀谈，言语谨慎，用词模糊。

他透露自己正在为“公司”寻找一些“具有竞争力的”、“非标准化的”防护与医疗物资供应渠道，并巧妙地暗示自己或许也拥有一些“独特”的货源，可以寻求反向合作的机会。

接着，他们走进了几家位于特定街区、提供昂贵饮品和隐蔽隔间的咖啡馆。这里的气氛更为私密，交谈的声音压得更低。云凌会选择在吧台坐下，点两杯本地产的烈酒，与酒保或看似消息灵通的孤独酒客搭讪，同样的话题，不同的对象。

他支付小额的信息费，聆听那些真伪难辨的传闻，观察着哪些名字被反复提及，又有哪些人在听到“哥伦比亚”、“特殊货源”、“高品质防护”等关键词时，眼神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

甚至，通过咖啡馆里一个掮客的引荐，他们得以进入了一家门口站着魁梧札拉克族保安、需要低声说出暗号才能进入的私人俱乐部。

里面灯光昏暗，烟雾缭绕，各色人等窝在宽大的沙发里，进行着不为外人所知的交易。云凌在这里更加谨慎，他只是观察，感受这里的氛围，确认了这座城市地下交易网络的活跃与深度。

黑键则忠实地履行着他的职责。他始终沉默地跟在云凌身后半步的位置，淡紫罗兰色的眼眸带着一种天然的疏离与审视，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和人。

他那属于源石技艺天才的敏锐感知，让他能隐约察觉到哪些人在刻意伪装热情，哪些人的贪婪几乎溢于言表，哪些角落有不怀好意的窥探目光。

他偶尔会在云凌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其简短的声音，提示一两个观察到的细节：“左边戴帽子的，眼神飘忽，话不可信。”或者：“吧台尽头那个独坐的，听到‘医疗物资’时呼吸变了。”

这个过程持续了数天。云凌并不急于求成，他像一个耐心的渔夫，在不同的水域反复抛下诱饵，观察着水下的动静，筛选着无用的杂鱼。

终于，在经过多次试探、筛选和信息交叉验证后，一个名字开始被不同渠道、不同身份的人反复提及，并且评价趋于一致——一个被称为“老烟枪”的中间商。

据传闻，此人在“希望之锚”经营多年，门路极广，不仅与联合政府内部某些负责后勤或安全的官员有联系，甚至与城外一些保持“中立”或与联合政府有默契的独立武装也关系匪浅。

他主要业务是牵线搭桥，处理那些不方便摆在明面上的“敏感货物”，在信誉方面，至少做到了“拿钱办事，不黑吃黑”，在这片混乱之地，这已经算是难得的“品质”了。

云凌知道，是时候接触下一个层级了。他通过之前混熟的那家咖啡馆老板，传递了一条用约定俗成的暗语加密的信息，请求与“老烟枪”进行一次会面，商讨“关于个人安全与健康领域的、互惠互利的商业机会”。

信息已经发出，如同石子投入深潭，涟漪扩散开去。接下来，便是等待回应。在这座表面试图维持平静、内里却暗潮汹涌的移动城市里，一场可能决定他们未来资金命运、关乎能否叩开哥伦比亚顶尖医疗机构大门的暗线交易，即将拉开序幕。

云凌和黑键回到旅馆房间，窗外是“希望之锚”永不熄灭的灯火，映照着两人沉静而等待的脸庞。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