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晨钟惊破(1/2)
腊月廿三,小年。连日的暴雪终于在破晓前停歇,整个皇城覆在尺余深的积雪下,琉璃瓦重檐都成了臃肿的白象。寅时三刻,天色仍是沉郁的铅灰色,宗庙掌事太监福海领着两个小太监,深一脚浅一脚地踏雪而来,准备进行清晨的洒扫。
走到近前,福海的心猛地一沉——那两扇平日紧闭的朱红殿门,此刻竟虚掩着一道缝!寒风正从缝隙中倒灌出来,吹得门环轻轻叩响。
“哪个天杀的值夜竟如此懈怠!”福海低声骂了一句,壮着胆子推开殿门。
一股混合着陈年檀香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殿内光线昏暗,借着雪地反光和即将燃尽的长明灯,福海眯着眼适应了片刻,才看清殿内情形。
这一看,他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只见大殿正中的横梁上,垂落下一匹明黄色的锦缎!那锦缎他认得,是唯有皇室嫡系才能使用的颜色,上面依稀可见精致的祥云瑞兽暗纹。而锦缎的一端,紧紧缠绕在一个穿着杏黄色常服的人的脖颈间,将那人悬吊在半空!
那人头颅低垂,长发披散,看不清面容,但那身太子常服,福海绝不会认错!
“太、太子殿下——!”福海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试图抱住那双悬空的腿。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尿湿了裤子。
“快!快放下来!去找太医!禀报圣后!”福海语无伦次地嘶吼着,手忙脚乱地想解开那勒入皮肉的锦缎,却发现系的是死结。他慌忙抽出随身携带的小刀,颤抖着割断了锦缎。
云琮的遗体沉重地落下,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福海扑上去,探向鼻息,触手一片冰凉,早已气绝多时。太子双目紧闭,面色青白中透着死灰,神情却异样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他的怀中,紧紧搂着一只小小的、颜色发旧褪色的虎头鞋。
而更让福海瞳孔骤缩的是,那用来悬梁的明黄锦缎,他此刻看得更真切了——那分明是十六年前,云璎公主出生时,用来包裹襁褓的贡品!上面还有当年司制局特有的缠枝莲纹样!
消息如同惊雷,炸响了清晨沉寂的皇宫。
苏璃是在梳妆时接到急报的。为她簪发的掌事女官知秋几乎是跌进来的,脸色惨白如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娘娘……宗庙……太子、太子殿下他……”
玉梳从苏璃手中滑落,“啪”地一声脆响,断成两截。她猛地站起身,凤眸圆睁,甚至来不及披上外袍,只穿着单薄的寝衣,便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凤仪宫,知秋慌忙抓起一件孔雀金大氅追了上去。
积雪未清,宫道难行。苏璃却不管不顾,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来针扎般的刺痛。当她冲到宗庙殿门前时,头发散乱,寝衣已被雪水浸湿,狼狈不堪。
殿外围满了惊恐的侍卫和内侍,见她到来,齐刷刷跪倒一片,无人敢抬头。太医令跪在门口,以头抢地:“臣等无能……殿下……早已龙驭宾天……”
苏璃一把推开他,踉跄着冲进殿内。
首先闯入视线的,是那被宫人暂时覆盖上一层白布的遗体。她脚步一顿,几乎不敢上前。目光随即被旁边供桌上那密密麻麻的刻字吸引——“我杀妹”。三个字,以各种扭曲的形态,布满了整个桌面,有些刻痕极深,边缘还带着暗褐色的血渍。一块撕裂的白色衣袖落在桌脚,上面用血写着:“三岁稚童虽无罪,廿载太子罪难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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