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这一刀，是她教我的（2/2）

祭坛升起时，金属扭曲的呻吟与骨骼摩擦的咯吱声交织成一首地狱的安魂曲。

祭坛的最顶端，用神血烙印着三个桀骜不驯的大字：暮千城。

那血字微微发烫，散发出淡淡的铁腥味，仿佛仍在呼吸。

就在此刻，血色天穹之外，千里之外的玄天道宗，祖师殿内所有命灯同时剧烈摇曳，火苗扭曲如挣扎的灵魂。

玄冥子猛然睁眼，额前青筋暴起：“是他……他在用她的名字，唤醒旧日因果！”

三炷香后，一道赤虹破空而来，携那口布满裂纹的“镇邪钟”，亲临战场。

钟声轰鸣，化作肉眼可见的金色波纹，朝着祭坛碾压而来。

波纹所至，战场上残留的亡魂哀嚎着化为飞灰，发出细微的“嗤”声；连盘旋的血鸦都承受不住那股浩然正气，纷纷坠地颤抖，羽翼焦黑卷曲。

何初帆却对这毁天灭地的钟声视若无睹，他只是抬头，对着玄冥子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唇角扬起时，仿佛有寒霜凝结。

他转身，将祭坛中心那团微微颤动的伪魂轻轻抱入怀中，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那光团贴在胸前，温润依旧，却隐隐传来一丝悸动，如同沉睡的心脏即将复苏。

“你说，要我为你报仇……”他低声呢喃，像是在对怀中的光团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可这一刀，是她教我的。”

下一刻，他猛然握紧修罗之刃，不退反进，逆着钟波斩向天际的镇邪钟！

刀锋未至，那口古钟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裂痕瞬间蔓延，而后轰然炸裂！

早在百年前那一夜，暮千城被镇压于玄天地牢，指尖曾轻触镇邪钟一角。

那一瞬的恨意，早已悄然渗入钟魂深处。

今日，不过是借何初帆之手，以她的名字，引钟自毁。

玄冥子瞳孔骤缩，踉跄后退，一片锋利的铜片划破他的脸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血珠滚落，带着灼痛。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漫天飞散的钟屑，那些碎片如一场金色的雨，而每一片碎片上，都清晰地映照出一张带着浅笑的白发女子的脸——那笑容温柔，却让人心底发寒，仿佛死神在轻声问候。

天，开始下起了血雨，雨滴砸在脸上，温热而黏腻，带着浓重的铁锈味。

仿佛苍穹也在为至宝的陨落而哭泣。

当血雨洒落大地，有人在暗处为她流泪。

在人族疆域一处无人知晓的隐秘山谷中，柳轻眉跪在一座无名新坟前，手中捧着一抔黑色的灰烬，泪如雨下。

那灰烬落在掌心，粗糙而冰冷，却仿佛仍存一丝余温。

那是她拼死从玄天道宗的焚尸炉中抢出的，暮千城最后的一点遗骨。

她咬破手指，鲜血滴落石碑，发出“嗒、嗒”的轻响，用鲜血在身前的石碑上一笔一划地写道：“千城不灭，自由不息。”每一笔都深陷石中，如同刻入命运。

与此同时，诛神战场上，血雨滂沱。

何初帆抱着怀中那团愈发明亮的光，缓缓转身。

他的目光越过七十二战奴——他们低垂的头颅此刻微微抬起，眼中熄灭百年的火焰重新燃起，铁甲下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越过荒原的尽头，望向了人族三十六国疆域的第一座雄关。

那座以神木“苍梧”命名的古老城池，是所有秩序的起点。

他怀中的光团，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意志，轻轻颤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

新生的修罗祭坛随之发出低沉的嗡鸣，如同巨兽在梦中低吼，仿佛在渴望着第一份祭品。

席卷整个宇宙的风暴，它的第一步，将从那里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