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心国裂,修罗咬主(1/2)
何初帆的靴底刚触到元罗城的青石板,便觉臂弯里的人轻得几乎要飘起来。
暮千城的白发近乎透明,像被月光浸透的蛛丝,搭在他手背的指尖凉得惊人,比魔兽之森冬夜的雪还要冷上三分。
他低头,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极淡的阴影,唇色白得近乎透明,连呼吸都轻得要融入风里。
再忍忍。他声音发哑,指腹轻轻蹭过她冰凉的耳垂,快步穿过主街。
青瓦屋檐下的灯笼被风掀起一角,暖黄的光漏出来,在暮千城脸上镀了层薄金。
灵魂祭坛的温玉床就在前面,他记得半年前为她铸床时,特意选了昆仑雪山的千年温玉,说是要把她的魂儿焐得比春天还暖。
可此刻他越走越快,靴跟叩在石板上的声响里全是发颤的急。
心口突然传来灼烧般的痛。
何初帆脚步一顿,左手下意识按住胸口——那里绣着赤金战旗的血纹正剧烈抽搐,原本顺服流转的愿力光流竟开始倒流,像无数条红绳在皮下逆行,每一寸都扯得肌肉发颤。
更骇人的是,血纹缝隙里渗出缕缕黑雾,带着腐锈味,钻进鼻腔时竟像有实质,割得喉管生疼。
地面突然震颤起来,何初帆踉跄一步,怀里的暮千城发出极轻的嘤咛。
他抬头,只见原本缀满星子的夜空裂开蛛网似的细纹,神国城墙外腾起大片紫雾——那是命锁藤!
他曾在古籍里见过记载,这种藤蔓专吸活物的悔恨,越是绝望的啜泣,它长得越疯。
此刻它们正顺着祠堂的飞檐攀爬,深紫色的卷须缠上天地君亲师的牌位,牌位下跪着几个百姓,肩膀剧烈颤抖,压抑的哭声混着藤蔓啃噬木梁的声,像极了魔兽之森里食腐虫啃骨的动静。
主人......它要醒了。
声音从左肩传来。
何初帆转头,见战旗流苏上那缕残响童的风正凝成团,原本清润的童音变得嘶哑,像被砂纸磨过的石片。
他记得三天前在时间长河里,残响童最后挥挥手时,眼里还带着笑,可此刻那团风里翻涌着暗芒,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魂魄。
凌罗的风就是这时卷来的。
以往她的风总裹着桂花糖的甜,此刻却像淬了冰碴的刀刃,从识海最深处割进来。
何初帆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沁出冷汗,怀里的暮千城被他抱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把疼转嫁到自己身上。归源......归源......时渊母胎在呼唤。凌罗的声音混在风里,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这才惊觉,那团护心的黑焰不知何时胀大了三倍,在识海里翻涌如活物,每一次跳动都与远处传来的青铜钟声同步——咚,咚,咚,像在数他的死期。
神识沉入识海最深处时,何初帆的呼吸几乎停滞。
那枚漆黑的种子正悬浮在血池中央,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每道裂纹里都渗出暗芒。
他记得三个月前刚得到它时,它不过是指尖大小的黑点,如今却有拳头大,每一次旋转都带起血池里的漩涡。
更让他血液凝固的是,种子表面爬满的暗纹竟连成线,一头扎进种子核心,另一头......竟缠上了凌罗的虚影。
虚空裂隙就在这时裂开。
一道白发少女的身影踏出来,赤足踩在命锁藤上,藤蔓立刻蜷成花托,托着她的脚腕。
她生得极美,眼尾上挑,笑起来像三月里初绽的桃花,可眼底却没有光,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小修罗,她的声音甜得发腻,指尖轻轻点向凌罗的虚影,你背她回来,可背得起这代价么?
你体内的,本就是时渊母胎断裂的一块血肉——它要回家了。
何初帆的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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