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白鹭诗会(一)(2/2)
许多原本高谈阔论、挥斥方遒的文人墨客,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交谈声也随之低了几分。这其中,有好奇,有审视,更有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意味。
无他,只因为来者是王玉瑱,是那个不久之前在洛阳诗会上,一举夺魁却言贬洛阳文坛的酒谪仙。
他那番举动,在当时被解读为对洛阳文坛的极大不屑,狠狠打了所有与会的洛阳文人脸面。
然而,只有极少数明眼人知晓,这位太原王氏的嫡系子弟,是以此种惊世骇俗的方式,绝了东宫弘文馆招揽的念头,保全了家族在储君之争中的超然立场。
可这内情,外人又如何得知?在大多数人眼中,王玉瑱便是那个才华横溢却恃才傲物、视礼法如无物的狂生。
此刻,在这长安白鹭书院,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现身,众人反应自是各异。一些慕其才名者,眼中露出钦佩与向往;一些恪守礼法者,则微微蹙眉,面露不以为然;而更多人是好奇,想亲眼看看这位“酒谪仙”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风姿绝俗,又或是徒有虚名。
在这诸多目光中,有两道尤为锐利。
一道来自水榭旁,一位身着湖蓝色长裙、气质清冷高华的女子,正是昔日洛阳诗会的会长,慕容萱。
她看着王玉瑱,目光复杂,既有对其才华的认可,更有对其当日“羞辱”洛阳诗坛的耿耿于怀,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仿佛在说:“今日倒要看看,你在这长安诗会上,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另一道目光,则来自慕容萱身旁一位青衫文士,洛阳有名的才子杜少顷。
他便是当时洛阳诗会上,与王玉瑱终棋差一着的对手。
此刻,杜少顷的眼神中并无嫉恨,反而是一种更为纯粹的、带着些许叹服的审视。
他比旁人更清楚王玉瑱那日诗作的磅礴气象与深刻内涵,那份败北,是心服口服的。
见到王玉瑱,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像是遇到了值得尊敬的对手,微微颔首致意。
王玉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恍若未觉。
他今日并未刻意张扬,但那份源自顶级门阀的从容气度,以及经历魂穿沉淀后的独特神韵,让他在人群中依然卓尔不群。
他面带温和笑意,与相熟之人点头致意,对慕容萱冰冷的视线和杜少顷复杂的目光,也都一视同仁地回以淡然一瞥。
他这份云淡风轻,落在众人眼中,更坐实了其“谪仙”般的超然姿态。窃窃私语声在人群中蔓延:
“这便是那‘酒谪仙’王玉瑱?果然气度不凡。”
“哼,狂生罢了,今日诗会,看他能作出何等惊世之作。”
“听闻他近日告假在家,陪伴有孕的妻子,倒是个情深之人……”
“杜兄,当日洛阳之败,今日可有机会一雪前耻?”
王玉瑱对周遭议论充耳不闻,只随着王敬直往席间走去。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株松树下伫立的“崔公子”,见对方正悄悄望着自己,眼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期待。
王玉瑱心中微动,却并未停留,径直落座。
他的到来,无疑为这场本就备受关注的白鹭诗会,平添了更多的悬念与张力。
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位曾惊艳洛阳又旋即隐退的“酒谪仙”,今日是否会再次展露锋芒?而他与洛阳旧识之间,又将擦出怎样的火花?空气里,仿佛弥漫开一股淡淡的、名为“期待”的酒香,令人微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