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家路也难走(1/2)
从县城到镇上还有段路,坐中巴得一个钟头。
我没去汽车站,跑得多了就摸出了门道——站内站外票价差一块呢。
拎着行李走到站外不远的路口,这是往北去的中巴必经之地,也是我四年来常等车的地方。
以前算过笔账,就这几年往返省下的钱,差不多够一周饭钱了。那时候一餐不到两块,管饱。
在路口等了半个钟头,那辆破中巴才跟老牛似的挪过来。
我赶紧站到路边招手,司机心照不宣地停了车。
售票员打扮得有点妖,眼周乌青,瞥了眼我的行李,不屑道:“带这么多东西,得加钱!”
我听出那股子嫌弃。
我们这些穷学生,在哪儿都招人嫌,除了学校小卖部。
我赶紧堆起笑:“姐,我就坐几站,东西我抱着,不占地方。”
许是“姐”这个称呼顺了她的心,她“嗯”了声,算是应了。
嘴里还嘟囔:“快上来吧,都像你这样,我们喝西北风啊!”
“姐说得是,下次我不带这么多了。”
我应着,心里却苦笑——哪还有下次。
这季节大家都忙着准备农忙,来县城的人少,车开了半天,里头还是稀稀拉拉的。
我这才把怀里的东西放到邻座空位上,暗自祈祷别再惹人不快。
大热天的,汗早把衣服黏在身上,浑身不得劲。
车子慢悠悠往前晃,眼看要出城区,我心里刚松快些。
以往的经验,只要一出城,司机准会猛踩油门,恨不得把路边吃草的羊都拉上车,跟鬼子扫荡似的,半点便宜不带留给后车的。
没等我笑出来,车子猛地掉头往回拐,速度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我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
后排一个大爷估计被撞了,破口大骂:“日你妈,赶着投胎啊!”
售票员被汗水冲得跟花脸猫似的,站起来想回嘴,一看是个大爷,又把话咽了回去。
为了生活,总有些时候得忍着,还得看清对象,这地方哪都不缺故事。
又在城里绕了近半个钟头,司机骂骂咧咧:“今儿邪门了,人都死哪儿去了?连个人毛都没见着!”
几个乘客也忍不了了,吼着要下车:“停!我不坐了,这破车转了多少圈了!”
群众的力量确实厉害,伟人说过的话,到啥时候都在理。
售票员刚才的嚣张劲儿一下没了,无奈地催司机:“走了走了,一个个急得跟啥似的……”
这次车总算飞似的冲出城区。
车速一提,风灌进车厢,凉快了不少。
我趴在车窗上,望着这片熟悉的地方,心里又揪了起来。
泛黄的麦田像幅逼真的画,这辆摇摇晃晃的中巴,还有路边的白杨树,倒给画添了几分活气。
到了镇上,我急忙喊停车。
一个急刹车,车里又是一片抱怨咒骂。
司机估计在心里回骂了千百遍,却只能把火撒在车胎上。
我脚刚落地,车就跟离弦的箭似的,在骂声里往前冲,继续它挣钱的营生。
从镇上到村口还有两公里,这段路是我最犯怵的。
我不怕黑,就怕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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