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他的誓言与她的战场（1/2）

苏黎世的深秋，天空是一种洗练过的湛蓝，阳光带着薄脆的暖意，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公寓的客厅。距离那场席卷他们生活的风暴彻底平息，已过去月余。生活仿佛终于驶入了平静温暖的港湾，但沈聿怀和温念初都清楚，这平静之下，是涅盘重生后的崭新开端，而非停滞。

沈聿怀穿着简单的灰色家居服，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双向脱敏与关系场理论”书稿的最终校对稿。出版社那边催得紧，希望能在明年春季的国际心理学大会前上市，为他的主旨演讲造势。他的指尖在触摸板上平稳滑动，眼神专注，侧脸在光影下显得清隽而沉静。

那场与父亲沈镇宏的终极对决，像一场彻底的手术，剜掉了他心底最后一块腐肉。虽然伤痕犹在，但不再流脓疼痛，反而成为一种警示和力量的来源。他的接触洁癖，在温念初一次次毫无保留的拥抱和依赖中，早已消弭无形。如今，他能自然地与她牵手、拥抱、亲吻，甚至在她熬夜修图时，从身后环住她，将下巴搁在她肩头，看着她屏幕上的光影变幻，内心只有一片充盈的安稳。

温念初盘腿坐在他对面的地毯上，周围散落着几张巨大的摄影作品小样。她正为即将到来的巴黎巡展《破茧·新生》做最后的作品筛选。阳光勾勒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和咬住下唇的专注模样，像个面临大考的学生。

空气里只有他偶尔敲击键盘的轻响，和她翻动纸张的沙沙声。一种经过狂风暴雨洗礼后，极致安宁又充满生命力的氛围在流淌。

忽然，温念初轻轻“啊”了一声，拿起其中一张小样，眉头蹙得更紧。

“怎么了？”沈聿怀立刻从屏幕前抬起头，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这张……”温念初将小样递过去，语气有些懊恼，“《心弦·极光》的替代作品，总觉得……差了点意思。色彩和构图都没问题，但就是没有原来那张的灵魂了。”

那是她在冰岛拍摄的极光，原稿在之前的恶意破坏中被毁。这是她后来重返冰岛，在相似条件下补拍的，技术甚至更臻完美，却终究少了那份初遇极致震撼时，灵魂与之共鸣的战栗感。那是任何技巧都无法弥补的、与生命体验深度绑定的灵光。

沈聿怀放下电脑，接过小样，仔细看了看。他不懂摄影的技法，但他懂她。他能透过照片，感受到她按下快门时的心境。

“它很美。”他中肯地评价，然后将小样放下，目光沉静地看向她，“但你说得对，它缺少了那一刻的‘唯一性’。”他顿了顿，语气温和却带着力量，“念初，不必执着于复原过去。你的《新生》系列，核心是‘破茧’，是毁灭后的重建。这张照片的‘不完美’，恰恰证明了毁灭的存在，也见证了你在毁灭后，依然有能力捕捉美的坚韧。它本身就是‘新生’的一部分。”

他的话语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温念初心头紧锁的结。她愣愣地看着他，又看看那张照片，眼底的懊恼渐渐被一种豁然开朗的光芒取代。

“是啊……”她喃喃道，“我太执着于‘失去’了，反而忘了‘新生’的意义。”她抬起头，对他绽开一个清亮而感激的笑容，“沈医生，你真是我的定海神针。”

沈聿怀唇角微扬，伸手过去，轻轻握了握她放在地毯上的手。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充满了无需言说的懂得与支持。

就在这时，沈聿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一个来自国内的陌生号码。他微微蹙眉，他的私人号码经过严格过滤，能打进来的陌生号码并不多。

他划开接听，语气恢复了惯常的疏离：“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热情又带着几分恭敬的男声：“请问是沈聿怀沈博士吗？冒昧打扰！我是《时代科学》人物版块的主编，李明。《时代科学》您一定知道，我们想为您做一个深度封面专访，聚焦您的‘双向脱敏’研究和您非凡的个人经历……”

《时代科学》，国内顶尖的综合性科学媒体，影响力辐射全球学术界和公众领域。能登上其封面的人物，无一不是各自领域的翘楚和旗帜。

若在以前，沈聿怀会毫不犹豫地以“专注研究，不便接受个人宣传”为由拒绝。他习惯于躲在学术的高墙之后，避开所有不必要的关注。

但这一次，他沉默了。他的目光掠过眼前正低头重新审视作品、眼神发亮的温念初，掠过屏幕上那本即将出版、注定要掀起波澜的书稿，也掠过内心深处那个终于与过去和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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