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脉象如丝!我看到了波形图(1/2)
第一节脉绝如丝
医疗帐篷的帆布被北风撕得“哗啦啦”响,像面破锣在哭。孙老栓躺在草席上,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像将熄的烛火,每一次呼吸都扯着喉咙,发出“嗬嗬”的破风声。他的嘴唇紫得发乌,像颗被冻透的李子,眼角的皱纹里积着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没救了。”胡郎中松开按在孙老栓腕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摇了摇头,山羊胡上沾着的草药渣抖了抖,“脉绝了,一丝都摸不到,神仙难救。”
帐篷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连风都停了半秒。孙老栓是三天前中了秦军的毒箭,箭头带倒钩,伤口烂得流脓,昨天还能攥着林越的手喊“给我个痛快”,今天就成了这副模样。士兵们围在旁边,眼神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被风吹灭的油灯,只剩下烟。
“让我看看。”林越挤开人群,膝盖“咚”地磕在地上的碎石上,他没顾上疼,指尖刚碰到孙老栓的手腕,一股寒气就顺着指尖爬上来——皮肤凉得像块冰,没有一丝活气。
胡郎中叹了口气,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星溅起来,映得他脸上沟壑纵横:“林郎中,别费力气了。这是‘丝脉’的极致,脉如游丝都算不上,是真绝了。我行医三十年,这点还是看得准的,收尸吧。”
林越没说话,指尖在孙老栓的腕脉上细细摸索,像在乱草堆里找一根断了的线。他的眉头慢慢拧成个疙瘩,眼睛半眯着,仿佛在听什么旁人听不见的声音。
突然,指尖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搏动,轻得像蝴蝶扇了下翅膀,快得抓不住,却真实存在。
“有脉!”林越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胡郎中凑近了些,又按了按,还是摇头,语气里带着点无奈:“那是你的手在抖,老栓他……心脉早就停了。”
“不是抖!”林越猛地抬头,眼里闪着光,“是他的脉!每五下心跳停一次,很慢,但没断!”
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幅奇怪的图——像先生药圃里那台老旧脉诊仪(他穿越前见过的心电图机)上的波形,一条微弱的曲线在缓慢起伏,每五秒一次微小波动,像死水潭里偶尔冒的泡,虽然弱,却没变成直线。
这是“窦性停搏”!先生的书里提过,这种脉看似绝了,其实还有口气吊着,就看能不能把这口气续上。
“人参!有参吗?”林越突然抓住胡郎中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快!要人参!”
胡郎中被他拽得一个趔趄,眼里满是不解:“林郎中,你疯了?参是续命的,他这情况……”
“他有气!”林越的声音像锤子砸在石头上,“我摸到了!只要把这口气吊住,就能活!”
士兵们也急了,七嘴八舌地喊:“胡郎中,找找吧!死马当活马医啊!”
胡郎中咬了咬牙,从药箱最底层摸出个油布包,打开来,里面是段干瘪的人参,只有手指长短,须根都断了,像块枯木头。“这是上次从死人身上搜出来的,放了快半年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有用!”林越一把抢过来,对旁边的士兵喊,“生火!熬汤!越浓越好!用陶罐,别用铁锅!”他记得先生说过,人参遇铁会失药效,这点老规矩不能破。
火生起来了,陶罐里的雪水很快烧开,人参被切成薄片放进去,咕嘟咕嘟地煮着,冒出的热气带着股淡淡的药香,在帐篷里弥漫开来,像一丝微弱的希望,钻到每个人鼻子里。
林越的手指始终没离开孙老栓的颈动脉,那微弱的搏动像根头发丝,被他死死攥在手里。他想起先生当年逼他背《脉经》,说“脉有二十七种,最难辨的是‘丝脉’,看似绝,实则存,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当时背得头疼,现在才懂,那每个字都是救命的符。
“林郎中,他眼睛动了!”一个士兵突然喊。
林越抬头,孙老栓的眼睛半睁着,像蒙着层灰,却有了点微弱的光,不再是之前那种死灰。他赶紧用布蘸着温水,轻轻擦了擦孙老栓的嘴唇:“孙叔,挺住!参汤马上就好,喝了就有力气了!”
胡郎中蹲在旁边,看着林越专注的侧脸,又看了看孙老栓毫无起色的胸口,眉头皱得像团乱麻。他行医三十年,见过太多“脉绝”的人,没一个能活过来,可林越那股子笃定,又让他心里泛起点不该有的期待。
陶罐里的参汤熬得浓稠,像杯深褐色的糖浆,药香越来越浓。林越盯着孙老栓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那波形图变成直线。绝对不能。
第二节按压惊魂
人参汤熬得黏糊糊的,像化开的麦芽糖。林越吹了吹,小心地往孙老栓嘴里灌,可汤刚碰到嘴唇,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他的牙关咬得死死的,下巴绷得像块石头,根本咽不下去。
“撬开!”林越对旁边的士兵喊,声音里带着点急。
两个士兵按住孙老栓的头,另一个用根消过毒的木棍,小心翼翼地撬开他的嘴。林越拿着勺子,一点点把参汤往他喉咙里送,动作慢得像在绣花,生怕呛着他。
“慢点……再慢点……”他的额头上渗着汗,不知道是火烤的还是急的,汗珠滴在孙老栓的脖子上,像颗颗小珠子。
胡郎中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开口:“林郎中,他喉咙都僵了,灌进去也吸收不了,白瞎了这参……”
“能吸收一点是一点!”林越的声音有点哑,手里的勺子没停,“人参能补元气,能让他的心脏再跳得有力点!先生说过,‘气为血之帅’,只要气还在,血就能动!”
终于,小半罐参汤灌了进去,剩下的都流在了草席上,像一滩深色的泪。林越放下陶罐,深吸了一口气,手心里全是汗。
他看了看孙老栓的脸,还是没什么变化,嘴唇依旧紫得吓人,那微弱的脉搏还是五秒一次,像个快没电的钟。
“得让他的血动起来。”林越的目光落在孙老栓的胸口,心里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他想起先生的书里夹着的一张残页,上面画着“活人心法”:遇心跳骤停者,按其胸口,三十次按压,辅以两次吹气,往复不休,或可回天。当时觉得这法子太怪,没当回事,现在却成了唯一的希望——这分明就是现代的心肺复苏!
“都让开点!”林越对周围的士兵喊,声音不大,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
士兵们往后退了退,好奇地看着他,眼睛瞪得像铜铃。胡郎中也站了起来,不知道林越要耍什么花样。
林越跪在孙老栓身边,双手交叠,掌心放在他的胸口正中,也就是两乳头连线的中点——这个位置他记得清清楚楚,是心脏的位置,按错了就白搭。
“你要干什么?”胡郎中吓了一跳,伸手想拦,“哪有这么救病的?会把人按坏的!骨头都能按断!”
“相信我!”林越的声音很沉,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这是先生秘传的‘活人心法’,能让他的血动起来!再晚就真没救了!”
他深吸一口气,双臂伸直,身体前倾,用上半身的力气,开始往下按压。
“咚!咚!咚!”每一下都按得很用力,孙老栓的胸口陷下去一块,又弹回来,发出沉闷的响声,像在敲一面空鼓。
帐篷里的人都看呆了,连呼吸都忘了。这哪是治病?简直是在折腾死人!
“住手!你这是在胡闹!”胡郎中急得直跺脚,山羊胡都抖起来了,“老栓他……他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要么看着他死,要么信我一次!”林越头也没抬,按压的节奏没乱,手臂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先生说过,‘医者当有破天胆,生死关头,不容犹豫’!”
他的额头上汗水直流,顺着脸颊往下滴,砸在孙老栓的胸口上,洇出一小片湿痕。按压三十次,他停下来,捏住孙老栓的鼻子,对着他的嘴,用力吹了口气——他记得现代的标准是这样,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结合,才能维持有效的氧供。
吹完气,他又继续按压,动作一丝不苟,像台精准的机器,连力度都控制得刚刚好。
“林郎中的手都在抖了……”一个年轻士兵小声说,眼里满是担忧。
是啊,林越的手在抖,胳膊在酸,浑身的力气都快用完了。但他不敢停,眼睛死死盯着孙老栓的脸,耳朵里仿佛能听到那微弱的心跳声,眼前的波形图,似乎随着他的按压,波动幅度大了一点点,间隔也短了一点点——从五秒一次,变成了四秒一次!
“有用!”林越的心里燃起一丝希望,手上的力气又加了几分,按压的声音更响了,“咚!咚!咚!”
胡郎中看着孙老栓的嘴唇,好像……好像没那么紫了?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又凑近些,仔细看,没错,那紫黑色里,隐隐透出点微弱的红!
时间一点点过去,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林越的衣服被汗水湿透了,贴在身上,冷风吹过,冻得他打了个寒颤,可他手上的动作没停。
“林郎中,换我来!”一个年轻士兵看不下去了,撸起袖子想替他。
“别碰!”林越吼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厉害,“节奏不能乱!力道也不能变!”
他知道,这种时候,任何一点中断都可能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先生说过“医者救人,贵在坚持。差一秒,可能就是生死之别”,当时觉得是废话,现在才懂,这一秒有多金贵。
又按压了三十次,吹了两口气。林越的眼前开始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飞,差点栽倒在孙老栓身上。
“林郎中!你看!”旁边的士兵突然喊起来,声音里带着惊喜,像发现了新大陆。
林越猛地抬头,看向孙老栓的脸——他的嘴唇,竟然有了一丝淡淡的血色!虽然很淡,像刚冒头的朝霞,却真实存在!
更重要的是,他脑中的波形图,波动越来越明显,间隔越来越短,已经变成了三秒一次,像死水起了涟漪!
“快!再灌点参汤!”林越的声音里带着激动,手都在抖。
这次,孙老栓的嘴没那么紧了,参汤灌进去,竟然咽下去了一小口!虽然不多,但足够了!
胡郎中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行医三十年,从没见过这样的事——一个被断定“脉绝”的人,竟然被这样“按”得有了活气?这简直是奇迹!
林越没有停下,继续按压,只是节奏稍微放慢了些,力气也减轻了点。他能感觉到,孙老栓的胸口在回弹时,多了一丝微弱的力量——那是他自己的心跳在发力!
“他自己……他自己好像在跳了!”胡郎中的声音都在抖,带着哭腔,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林越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眼前的波形图越来越清晰,像雨后的水波,有了规律的起伏。他慢慢停了下来,手指重新按在孙老栓的颈动脉上。
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了搏动——虽然还是弱,但很规律,像打鼓一样,一下,又一下,再也不是之前那种微弱的“游丝”。
“活了……真活了……”林越的身体一软,差点坐在地上,被旁边的士兵扶住了,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像被榨干的甘蔗。
帐篷里一片死寂,过了好几秒,才爆发出欢呼声,像要把帐篷顶掀翻。士兵们互相拥抱,有的甚至哭了出来,这比打了场胜仗还让人激动。
胡郎中走到孙老栓身边,颤抖着伸出手,按在他的腕脉上。
“脉……脉回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像个孩子一样激动,“真的回来了!虽然弱,但有了!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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