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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彻骨的冰寒渗透魂魄(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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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骨的冰寒渗透魂魄,那尖甲点刺咽喉的无形印记如同烙进骨髓的阴毒刻痕。李茂青的意识被非生非死的剧痛裹挟着、拖拽着,沉向更幽邃的黑暗。刺骨的河水骤然消失,脚下触感变为坚硬光滑、冰凉如古玉的平面。他惶然“站定”,无形的感知竭力张望。

一道青黑巨石垒成的巍峨巨门拔地而起,门楣高不见顶。厚重门扉正中的石质官印边角已被磨蚀得模糊圆钝,浸着湿冷的幽光。微弱如濒死者吐息的惨淡白光,从狭窄的缝隙中渗出。

不容抗拒的力量推着他撞向石门。厚重的石头竟无声滑开窄缝,腐朽纸张、陈年绝望与冰冷麻木的气息轰然扑面。

门后是一片空旷得令人窒息的地界。惨白暗淡的光自无尽高远的幽暗中弥散下来,照着青黑如墨的巨大石砖地面,延伸至深邃不可知的尽头。两侧无数粗壮的石柱撑起高渺的穹顶,隐于沉沉黑暗。柱子间是幽深的回廊,无数模糊稀薄、如同劣质瓷釉即将剥落的魂影,在廊道中无声漂浮、排成绵延的长队,或是僵硬呆立。少有“浓重”些的,便被轮廓凌厉、手持奇异长柄器械的“东西”驱赶着挪动。空气里唯有衣袂摩擦地面若有若无的嘶啦声,偶尔一两缕被碾碎的呜咽,留下比深渊更深的死寂。

城隍!唯有传说中的阴司府衙,才有这般灭绝生机的森严!

意识波动瞬间,侧前方石柱浓重的阴影下,一个几乎与暗影融为一体的灰白、佝偻的影子,极其艰难地抬了“抬”。模糊不堪的脸孔朝李茂青方向费力地转动,浑浊眼窝深处一点几近熄灭的魂火,微不可察地挣扎着跳闪了一下。

那枯槁的魂影陡然剧烈震颤!深入骨髓的惊愕撕破了长久以来的麻木死气。一个气若游丝、如同枯叶在寒风里摩擦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惧,飘荡过来:

“……茂……茂青?……是……是你?!你……你怎么也……到这地方了?!你才多大年纪啊?!”

是刘本元!那个在架阁库管了一辈子卷宗、几个月前刚病殁的老文书!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惊恐猛地攫住李茂青的无形“心神”,意念如惊涛,急切地卷向那个熟悉的残魂:“刘老……!是我!我还没死……我不知道……是被一个怪物……一个穿嫁衣的女鬼……拖进来的!她……她抓了我……”意念传递的同时,属于“李茂青”这个存在的那点微薄清明,也竭力地在死寂的阴气中描绘出昨夜风雨小楼、桃木碎裂的破碎景象,那嫁衣女子的冰冷怨毒仿佛也顺着意念传递过去一丝!

随着他意念的冲撞靠近,刘本元那稀薄得几乎散逸的魂影又艰难地凝实了一分。枯槁的脸上残留着生前积年的黑黄憔悴,覆上一层死灰,颧骨如刀削。那件洗得发白发僵的旧号衣死气沉沉地挂在魂体上,腰间那块磨得发亮的黄铜小腰牌亦黯淡无光。然而,当他的“目光”接触到李茂青魂魄脖颈间某个无形的位置时,那张死人脸骤然扭曲,发出无声却令人魂悸的惨“嘶”,本就佝偻的残魂猛地弓起,如同被人攥住了无形的脊椎骨:

“是她!是她找上你了!……天杀的!!”他意念嘶哑颤抖,带着冰冷的腥气,死死指向李茂青魂魄上那无形的致命烙印,“那印子……那抓痕!黑得发紫!……天老爷……三十年了!和那卷宗上……死的人一样!分毫不差的爪印啊!”那恐惧深入骨髓,几乎要将刘本元最后一点魂火冲散。

他残破的意念紧接着又钉在“李茂青”意识深处某个破碎虚影之上——那柄断裂桃木剑的残骸!刘本元的惊恐陡然尖锐到了极点:“徐老头的……桃木剑!!……断……断了?!我的老天爷!煞气撞断金阳桃木!你……你这是捅破了天!煞气攻心,大劫临头!大劫临头了!”枯槁的魂影在惨白光照下剧烈抽搐,仿佛被万载玄冰同时贯穿,“完了……全完了……她……她找到替身……怕是……怕是要出来了……”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巨大的绝望,如同溺死前的最后呛咳,“我那时……刚咽气魂魄离体未远……听见徐老头翻那旧档……吓得魂飞魄散……他说……他说‘三十年怨念沉在河心堰眼……一甲子逢破封便要祸乱一城……’苍天呐!新城!新城要遭殃了!!”

那凄惶的意念带着不祥的预言在死寂的石廊间回荡,冰冷彻骨。恰在此刻——

“哗棱……哗棱……”

冰冷、沉重、如同丧钟慢敲的铁链拖地声,精确刻板地响起。两尊高大的轮廓从幽暗石柱后无声转出,一黑一白,踏着绝对规律的步伐,踩着青石冷面,径直而来,冰冷的煞气压得周遭本就稀薄的游魂都竭力避散。

左首一尊,宽大污秽的深暗袍服笼住一切轮廓,如同浓墨浸染的裹尸布,深帽阴影下唯余一团化不开的幽暗。袍服边缘黏腻滴垂,划过青石地面留下污秽湿痕。右首一尊,袍服惨白如新坟遗骨,面容拉扁般窄长僵硬,如同劣质石匠随意凿出的五官刻痕——两点凹陷黑孔为眼,三角浅坑为鼻,嘴唇抿成一道冰冷的直线。手中锈迹斑驳、滴落黑水的长链悬垂,似肢体延伸。

哗棱……哗棱……链声响彻死寂长廊。白面阴差那对扁平无光的黑孔眼珠毫无波澜,径直无视了刘本元竭力“展示”的模糊腰牌,冰冷视线如两道铁索,死死铐住李茂青无形的魂魄,尤其在他脖颈间那深黑的爪印和怀中破碎桃木虚影上停留了一瞬。那惨白木然的脸上,似有刻板计量在飞速进行——“名册未载之魂,何以入此?”

锁链声戛然而止。两尊阴差停在丈余开外,气息封死退路。

刘本元魂体剧颤如风中残叶,死灰气息几欲喷薄。卑微祈求的意念带着彻底的恐惧与认命,投向白面:“小吏……小吏名录在册……头七回魂……已……已毕事……该……该入轮转司候遣……”残魂喉头无形的哽咽似乎在泣血,“求……求大人明察!他……他阳寿未尽啊!实是被那河底积年老煞强行勾魂索命而来!您看那爪印……看那碎了阳气的桃木剑!求大人开恩……”

“哼!”

一声沉闷刺骨的冷哼,并非来自白面,而是左侧那团混沌幽暗中发出。充满对“阳寿未尽”之说的极度漠然与嘲弄。悬垂的锁链微微嗡鸣。

白面阴差那石凿般的扁平眼窝深处,一点冰屑般的寒芒炸裂!锁链“哗啦”一声暴起!锈迹斑斑的铁环瞬间放大,化作一片虚影,精准无比地刺向刘本元腰间那枚黄铜腰牌位置的虚无光影!

嗤——

一声微不可闻、却刺入魂魄深处的轻响!那片记载着“刘本元”身份、籍贯、乃至功过是非的微弱光影区域,被铁环虚影硬生生“剜”去一块!原地留下一个深邃、边缘平滑反光的方形空洞!旋即,那铁环尖端剥落的魂影,扭曲着凝聚成一个微小、残破的符号印记!

剥名取影!

刘本元整个魂体僵直绷紧如硬弓,发出一声无声的惨嚎,本就黯淡的魂光霎时萎靡至不可见,只余一片凝固的、灰白的死寂。脸上残留的所有惊惧、告饶、乃至旧日记忆烟尘,尽数消失,只剩一张彻底掏空、任人摆布的麻木“面具”。

“随——行。”白面阴差平板到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如同两块寒铁摩擦。它的视线在李茂青魂魄颈间爪印和桃木碎影上短暂停留,那目光不再有任何波澜,只有执行铁律的冰冷确认——阳世之怨,阴律无权逾矩干预。

锁链哗棱。黢黑的阴差无声转身,裹挟着浓重的黑暗前行。白面木然跟上。那枚从刘本元身上剜下的、代表其已被阴司接纳的微小印记虚影悬浮一瞬,亦被无形之力牵引随行。

刘本元那具彻底失去自我的空壳残魂,被无形的力量牵扯着,肢体僵硬,步伐刻板,如同提线木偶般跟在两尊阴差之后,朝着廊柱尽头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深处飘去。腰际那个规则的方形空洞,在惨淡光下泛着死寂的微光,生前种种,皆化虚无铁证。

李茂青的意念如同冻结在冰冷的青石之上。眼睁睁看着惨白与黢黑两道轮廓拖着那具枯槁空壳,没入前方无光的深渊。哗棱……哗棱……铁链拖沓声渐行渐远,每一响都如同丧钟最后的余烬,重重砸在虚无的魂体之上,留下空洞的回响。

巨大的孤寂与未知的恐惧如寒潮般汹涌淹没。身陷这阴森威严、秩序森严的冥府,前路渺茫,后路断绝。阳世的肉身正被邪煞侵蚀,魂无所依,形将溃灭。

就在这灭顶般的绝望死寂中,身后极高处,传来一点极其细微的、翻动干燥厚页的声响。

一片约半尺宽、枯黄如深秋落叶的纸页,无声无息自头顶那惨淡光源深处飘旋而下。

纸非寻常质地,似某种埋藏万载已失水分的古树内皮,薄脆而韧。其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墨色沉黯如干涸的污血,笔画扭曲纠缠,组合成令人目眩的诡异形态。

李茂青的魂魄不由自主被那飘落的枯纸吸引。纸页打着旋,落势飘忽,却分毫不差地擦过他无形的魂影。一刹那间掠过“感知”,清晰“看”见墨色血痕中蠕动挣扎的无数姓名、籍贯、生辰、卒日……无数命数纠缠。

其中一串小字如同烧红的烙铁撞入他的意念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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