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贡品名单上有暗记(2/2)
她蹲下身,指尖轻触坛口封蜡。
蜡质完好,但边缘……有一丝几乎不可察的接缝错位。
她瞳孔骤缩。
立刻翻查值夜记录。
纸页翻动声中,她的目光,死死定格在一个名字上——
昨夜,子时三刻,库房门禁曾短暂开启。
值守人签字栏里,赫然写着两个字:
刘管仓。
细雨如丝,缠绕着杏花村青石板铺就的驿道。
贡品车队已整装待发,二十只封蜡严实的酱瓮静静卧在木箱之中,宛如沉睡的秘宝。
苏晚晴立于村口老槐下,素衣微湿,目光却锐利如刀。
阿兰悄然靠近,在她耳边低语数句。
话音未落,苏晚晴眸光一凛,指尖微微收紧。
水渍——那不是雨水残留,而是人为擦拭后留下的指纹状痕迹;封蜡虽完好,但接缝处有极细微的二次熔合迹象,若非对每一道工序都了如指掌的人,根本无从察觉。
更蹊跷的是,昨夜值更记录上,刘管仓竟以“巡查防潮”为由进出库房三次,最后一次停留长达半个时辰,签名字迹也略显潦草。
“他不是来查漏的。”苏晚晴眸底寒光乍现,“他是来动手脚的。”
她没有声张,反而命人按原计划启程,并暗中调派工坊护卫沿路埋伏。
她太清楚,这种时候打草惊蛇,只会让幕后之人藏得更深。
三里外的老松林,雾气氤氲。
两道黑影自山道两侧疾掠而下,动作迅捷无声,直扑押运车队后侧一辆马车——正是装载“隐字号”特供坛的那一辆。
“动手!”
一声令下,埋伏已久的阿兰率众杀出。
短兵相接不过片刻,两名黑衣人便被制伏。
搜身时,一人怀中滑落一块陈旧铜牌,另一人贴身布袋里则藏着两张泛黄身契,墨字依稀可辨:“裴府家奴,永不得赎”。
苏晚晴亲自上前,蹲身审视那枚铜牌。
背面刻着一个极小的“文”字,边缘磨损严重,却是官制印痕。
“文渊阁?”她心头一震。
此时谢云书缓步而来,披一件灰青斗篷,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冷得像冬夜寒潭。
他接过身契,指尖缓缓划过“裴”字,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笑意。
“他们不怕我们造假。”他声音轻得几乎融进雨声,“他们怕的,是这坛酱里,藏着不该被看见的东西。”
苏晚晴猛地抬头:“你知道他们会来?”
谢云书不答,只将身契递还,转身望向远方灰蒙蒙的天际。
那一瞬,他的背影竟透出几分久居高位的孤绝之气。
就在众人收队回坊之际,陶三爷拄拐踉跄奔来,蓑衣滴水,脸上却满是激动。
他颤巍巍掏出一张焦黄纸片——是烧窑前拓下的瓮底印记。
“丫头……我昨夜梦见我爹了!”老人声音发抖,“他说,梅花底下,还有字!藏名单者,非叛臣,乃忠骨!”
苏晚晴接过拓片,指尖抚过墨痕深处。
果然,在五瓣梅花的蕊心之下,一行极细篆文若隐若现,残缺半句,却如惊雷贯耳。
她猛然回头——
谢云书正仰面立于檐下,任冷雨滑过眉骨。
他指尖轻轻摩挲唇边,仿佛在默念某个从未说出的名字。
那一瞬,他的神情不再是那个体弱多病的“媳妇”,而是一个穿越血火、背负千钧的归来者。
风卷残雨,远处山道忽然传来急促马蹄声。
一骑快马破雾而来,骑士玄袍疾驰,胸前火漆印赫然醒目——兵部加急!
他翻身下马,双手奉上一封朱漆密函。
苏晚晴接过,尚未拆封,便觉掌心沉重。
函面写着《初选贡品名录》,而在“信义酱”条目旁,一道朱笔圈画刺目而入,批注二字力透纸背——
留中。
雨更大了。
她站在廊下,望着那份名录,心跳如鼓。
身旁,谢云书久久凝视那朱批拓片,终是开口,声音低沉如深渊回响:
“‘留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