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御前召见,谁是主子?(2/2)
几名禁军士兵互相对视,眼神中多了几分敬意。
他们奉命押送,原以为是个靠奇技淫巧博宠的商妇,谁知竟是真有惠民实举的实干之人?
苏晚晴站起身,拍净双手泥土,望向远方起伏的地平线。
而她的对手,从来不是贫瘠的土地,而是那些宁可饿死百姓也要保住权位的庙堂豺狼。
夜深,车队扎营于山道隘口。
风穿林梢,篝火摇曳。
秋蝉默默巡视车驾,忽觉左轮轴心触感异样——指尖拂过一圈细粉,淡香幽微,遇潮则显,分明是内廷追踪用的“雁影香”。
阿兰接过粉末嗅了嗅,眸光一凛,随即低头看向车上那几口密封严实的酱缸……
月光冷冷照在车顶,映出一道细微裂痕,像是被人精心修补过的痕迹。
夜色如墨,山风穿林而过,篝火噼啪炸响,映得人影摇曳不定。
秋蝉指尖沾着那抹淡香细粉,眼神骤冷。
她无声地将粉末捻开,在月光下轻吹——刹那间,银白微光浮现,竟是遇潮则显的“雁影香”。
此香唯有内廷密探所用,专为追踪要犯行踪,一旦沾染,百里不散。
有人在车上动了手脚。
阿兰蹲下身,指尖顺着车轴缝隙一寸寸摩挲,最终停在酱缸底座与木板接合处。
她取出随身小刀,轻轻撬开一道隐蔽卡槽,从夹层中抽出一卷油布包裹的薄册。
展开时,火光映照出斑驳血渍与残缺字迹——
《北境边军名录·九曲渠残卷》。
苏晚晴接过名册,呼吸微微一顿。
纸页泛黄,边缘焦黑,像是从火场抢出的遗物。
上面列着三百七十二名将士籍贯、兵种、军功记录,可多处被刻意刮毁,只剩断续编号。
她的目光落在三处空白格上,瞳孔微缩。
前世作为非遗传承人,她曾参与古籍修复项目,接触过大量明代卫所兵制档案。
而眼前这编码体系,竟与失传已久的“永宁军牒”高度吻合——那是先帝年间边军调令专用的暗码,以天干地支配五行方位,外人根本无法破译。
她沉默良久,提笔蘸墨,手腕沉稳落下。
“甲子·戌位·火行”补入第一空;
“癸亥·寅三·水应”填进第二栏;
最后一处残缺最重,仅剩半枚印章印痕。
她凝视片刻,忽然想起谢云书曾在病中呓语提及“左骁骑营第七队”,心中豁然贯通,落笔如刀:“丙午·辰极·金枢”。
三处补全,整份名册瞬间活了过来——原来这不仅是牺牲名单,更是一份未上报朝廷的战功封赏录。
那些本该受封的将士,却因一道密令被弃于风雪之中,活活冻毙于归途。
苏晚晴缓缓合上名册,指尖抚过封面血痕,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些人……不是战死的,是被人下令‘不必救’。”
身后帐篷帘幕轻动,谢云书缓步而出。
他不再掩饰身形气度,月光洒落肩头,宛如寒刃出鞘。
他望着她手中名册,眸底翻涌着压抑多年的恨意与痛楚。
“你早就知道我会查出来?”苏晚晴抬头,目光如炬。
他点头,嗓音沙哑:“我不能带大军入京,只能让真相自己走回去。”
她冷笑一声,将名册递还:“你以为这是你一个人的债?杏花村的孩子能吃饱饭,是因为你姐当年冒死送出的种子;我酿的第一坛根酱,埋的就是你们飞骑营的旗布。现在你要去讨命,可以——但这一趟,不是你一个人讨债。”
话音落下,远处传来禁军换岗的铁甲碰撞声。
谢云书凝视她良久,终是伸手接过名册,重新封入酱缸夹层。
那一瞬,他的指节泛白,仿佛握住了千斤冤魂的呐喊。
翌日清晨,京城巍峨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城墙高耸,宫阙森严,朱红大门紧闭,城楼上悬挂着褪色白幡,似为谁戴孝。
忽闻马蹄疾响,一队素衣宦官迎出十里长亭。
为首者面白无须,尖声宣旨:“陛下有旨!信义酱主理人苏氏,由西华门入,不得经正阳!”
众人哗然。
正阳门乃百官朝觐之所,西华门却是杂役贡品出入之地,此举分明是贬为贱役。
苏晚晴立于车辕之上,扶稳那坛封漆未干的“根酱”,唇角扬起一抹冷笑。
“好啊。”她声音清亮,穿透晨风,“那我就让西华门的狗,也尝尝什么叫‘信义’滋味。”
车轮碾过青石古道,沙尘滚滚,仿佛整个杏花村的怒意都在为她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