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槐树底下说当年(1/2)
北风歇了,春意却还未稳。
杏花村口那棵老槐树,百年虬枝横斜,像一把撑开的伞,庇护着树下新搭起的三张粗木桌。
桌上摆着热腾腾的豆乳饼、酸笋汤,还有一壶刚用火砖焐开的玫瑰茶,香气随风飘出半里地。
苏晚晴站在桌后,一身粗布裙袄洗得发白,袖口卷到小臂,露出一截结实的手腕——那里有道浅疤,是她第一次试制发酵剂时被高温烫伤的印记。
她望着围在远处探头张望的村民,唇角微扬,声音清亮:“读书免费,吃饭也免费。”
人群哗然。
“说笑呢吧?”一个汉子抱着柴禾站在外围,嗤笑道,“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白吃白喝还教人识字?莫不是想拐咱娃去挖矿?”
旁边妇人扯了扯他衣袖:“可……昨儿夜里,咱家灶膛也冒了股热气,青不青黄不黄的,吓死个人。村正说是地脉归宁,要出大人物……该不会真应在这女人身上?”
话音未落,一个小身影蹦跳着冲了出来。
“我要学!”扎着双丫髻的小女孩仰着头,眼睛亮得像星子,“我要学会算我家有几亩地产多少米!阿娘总被人骗账,我不想再让她吃亏了!”
正是小禾。
苏晚晴笑了。
她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支炭笔,郑重其事地放进小禾手心:“好,那你就是我的第一个学生。”
她转身走到那块用黑石粉涂过的木板前,执笔写下第一句——
女子识字,不输男儿。
笔画刚劲,力透木背。
围观的人群静了一瞬,仿佛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却沉稳的脚步声自黄土道尽头传来。
陆沉拄着一根乌木杖,缓步走近。
他身穿褪色青衫,面容清癯,眉宇间藏着久居案牍的沉郁,也曾看过生死浮沉。
他曾是七十二州最年轻的判官,因一句“冤狱不可纵”,被贬归田十载。
他停在桌前,目光扫过黑板上的字,又落在苏晚晴脸上,淡淡道:“你办的是义塾,我教书,饭管饱就行——但饭里,得多加一勺油。”
苏晚晴抬眸,与他对视片刻,忽而一笑:“成。往后您每讲一课,灶上多炒一碟菜。”
“那就明日开始。”陆沉将拐杖往桌边一靠,“我先讲《农政全书》选段:‘地力常新壮’——土地不会穷,只会被人用死。谁懂这个理,谁就能让荒年变丰年。”
人群骚动起来。
有人犹豫着上前领饭,有人悄悄把孩子往前推。
一碗酸笋汤下肚,暖意从胃里漫到四肢,竟比过年还舒坦。
而在村后院,晨雾尚未散尽。
谢云书已立于竹棚之下,一身素麻长袍,身形清瘦,面色依旧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划过空气,如同牵引无形丝线。
“吸——长如溪流归谷;呼——短似松针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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