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谍云散现鬼兰谷(1/2)
第九十五章:谍云散现鬼兰谷
离开苏婉那栖身数十载、如今只剩冰冷灰烬与无尽孤寂的山洞,一股无形却无比沉重的气氛,如同浸透了水的棉被,严严实实地笼罩着这支小小的、伤痕累累的队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柔软的淤泥里,艰难而滞涩。小雅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这死寂得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和远处地下河隐约呜咽的谷底,显得格外清晰、刺耳,一下下敲击着其余三人本就紧绷的神经。她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脚下冰冷的岩石上,瞬间便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又迅速被周围的寒气冻结成微不足道的冰晶。
秦川和七月一左一右搀扶着她,低声说着笨拙却真诚的安慰话语。秦川粗糙的手掌拍在小雅微微颤抖的背上,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他试图用平静的语气转移她的注意力:“小雅,别哭了,苏奶奶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我们得打起精神,找到出路,才算不辜负她老人家的牺牲。”七月则更感性一些,她紧紧握着小雅冰凉的手,将自己的体温尽可能传递过去,眼眶也红了,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保持坚定:“小雅姐,有我们在呢,我们一定会带着黑子一起出去的,一定会的。”但他们的目光却如同最警惕的哨兵,不断扫视着周围任何可能异动的阴影,耳朵竖起,捕捉着风中任何一丝不和谐的声响——那是混杂在黑暗里的滴水声、远处不知名生物的低吼声,以及他们自己沉重的呼吸。
城城将重伤的黑子小心地背负在身后,感受着它腹部伤口处透过粗糙布料传来的、依旧温热的体温和它因疼痛而无法自抑的、细微的颤抖。黑子的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起伏都牵扯着伤口,让它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咽。城城能清晰地闻到那股混杂着血腥味和黑子自身气息的味道,这生命顽强的暖意,成了他在这片绝望深渊中,唯一能汲取到的、支撑他继续前行的微弱慰藉与力量。他时不时会低头,用脸颊轻轻蹭一下黑子毛茸茸的耳朵,低声对它说:“坚持住,老伙计,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安全的地方。”黑子像是听懂了,努力地用头蹭了蹭他的脖颈,回应着这份信任。
按照苏婉生前用尽最后气力提供的、极其模糊的指引——“上游……最浓的腥气……穿过那片被‘血藻’彻底占据的‘心脏’……或许有路……”——他们沿着冰冷刺骨、水流愈发湍急的地下河,逆流向上,朝着未知的黑暗深处跋涉。脚下的岩石被水流冲刷得异常光滑,稍不留神就有滑倒的危险。七月好几次都险些失足,全靠秦川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河水冰冷刺骨,即使隔着厚实的鞋底,那股寒意也像针一样扎进脚心,迅速蔓延至全身,让他们每走一步都更加艰难。
越往深处走,空气中那股属于“血藻”的、混合了甜腻与腐烂腥臭的气味便越发浓烈呛人,仿佛化作了有形的、粘稠的雾霭,顽固地附着在皮肤和衣物上,渗入鼻腔,直冲脑髓,带来一阵阵生理性的恶心与眩晕。城城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感,他下意识地用袖口捂住了口鼻,但那股味道依旧无孔不入。小雅更是难受,胃里翻江倒海,好几次都弯下腰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能吐出一些苦涩的酸水,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两侧嶙峋的岩壁上,开始出现大片大片、如同溃烂伤口般蔓延的暗红色苔藓,它们不仅仅是附着,更在微微地、缓慢地蠕动、起伏,仿佛拥有着某种令人不安的集体生命,与之前在幽暗湖水中见过的、那些如同血管般搏动的“血藻”主体如出一辙,只是形态更为固化。光线也变得更加幽暗稀薄,头顶那线天光早已消失无踪,只有这些自身散发着不祥、如同凝固血液般暗红光芒的苔藓,提供了这片区域唯一的光源,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诡异、压抑的血色。岩壁上的水珠滴落,砸在地上,发出单调而空洞的声响,在这血色笼罩的世界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们是不是……已经走到头了?这里……就是苏奶奶说的,‘血藻’的核心区?”七月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她紧紧抓着秦川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仿佛这样才能获得一丝微弱的安全感。眼前这如同生物内脏般蠕动、散发着浓烈恶臭的环境,远超她之前所有的恐怖经历。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因恐惧而微微收缩,死死地盯着前方那片愈发密集、蠕动得也愈发剧烈的暗红色苔藓,仿佛那里随时会冲出一只择人而噬的怪物。
秦川的面色凝重得如同铁铸,他点了点头,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握着那柄已无箭矢、此刻权当铁棍使用的空弩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他沉声道:“八九不离十。小心,这里的一切都可能充满攻击性。”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那些蠕动的苔藓时,带着深深的警惕。他能感觉到,这片区域的“血藻”似乎比之前遇到的更加活跃,也更加危险。城城也将背上的黑子轻轻放下,让它依靠三条尚且完好的腿,勉强支撑着身体站立、行走。黑子踉跄了一下,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但还是努力站稳了,用头蹭了蹭城城的腿,像是在告诉他自己还能坚持。城城则从旁边捡起一根不知何种树木留下的、粗壮且相对结实的枯枝,用力挥了挥,感受着它的分量,将其紧紧握在手中,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袭击的准备。
就连一直沉浸在悲痛中的小雅,此刻也用力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将那枚温润却冰凉的骨哨紧紧攥在手心,贴在胸前。那骨哨是祖母留给她唯一的念想,此刻仿佛也给了她无穷的力量。那双原本盈满悲伤的大眼睛里,此刻被一种混合着恐惧、决绝和继承自祖母的坚韧所取代,眼神变得如同受惊却不肯退缩的小鹿般警惕而坚定。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和悲伤,挺直了微微颤抖的脊背,示意自己可以继续前行。
前方,河道似乎拐入了一个更加庞大的空间,一个巨大的、如同巨兽张开择人而噬之口的溶洞入口,黑沉沉地出现在他们眼前。洞口边缘参差不齐,布满了尖锐的石笋,像是巨兽锋利的牙齿,在暗红色的光芒下闪烁着阴森的光泽。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不止的、几乎化为实质的腥臭气味,如同高压气浪般从洞内汹涌而出,熏得人头晕眼花,胃里翻江倒海。城城感觉自己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他用力晃了晃脑袋,才勉强保持清醒。不仅如此,洞内深处,还隐约传来一阵阵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窸窣窣声响,仿佛有无数不可名状的东西在黑暗中爬行、蠕动、相互摩擦,那声音粘稠而持续,充满了生命活动,却又绝非任何已知的正常生物所能发出!
“那……那是什么声音?”七月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她几乎是将整个身体都靠在了秦川身上,不敢再往前看一眼。
秦川也皱紧了眉头,那声音让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在他心中蔓延。“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兆头。”他握紧了手中的空弩,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就在四人屏住呼吸,心脏提到嗓子眼,准备硬着头皮、踏入这宛若地狱入口的溶洞,迎接未知的生死考验时——
城城眼角的余光,如同被一道冰冷的针尖刺中,猛地捕捉到侧上方一处陡峭得几乎垂直、布满了暗红色蠕动苔藓的岩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短暂地反射了一下下方“血藻”苔藓发出的幽红光芒!
那绝不是岩石或者苔藓该有的反光!那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工业加工痕迹的金属光泽!
他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一种比面对怪物更甚的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头顶!那是一种源自本能的、对同类恶意的警觉!他来不及多想,几乎是本能地猛地伸出手,一把拉住身旁的秦川和七月,另一只手迅速捂住小雅的嘴,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堵了回去,同时用最低沉、最急促的声音喝道:“隐蔽!上面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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