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来的邻居（2/2）
沈建国赶紧接过玩具车，递到沈浩面前，又从屋里拿出瓶白酒——是过年时剩下的，平时舍不得喝，只有家里来客人的时候才拿出来。“林大哥，快坐，尝尝咱县酒厂出的酒，度数不高，喝着挺绵的。”他给林志强倒了杯酒，又给自己倒了点，两人坐在炕边喝着酒聊天。
林志强喝了口酒，说：“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远亲不如近邻。家里有啥需要帮忙的，别客气，尽管开口。我在教育局上班，要是以后小浩上学有啥问题，也能帮着问问。”沈建国连忙道谢：“那可太谢谢林大哥了！我跟秀莲都没文化，以后小浩上学，还真得麻烦你多费心。”
李秀莲和王秀兰在屋里忙活晚饭，王秀兰从市里带来了海带，泡发后跟肉一起炖，香味飘满了整个院子。李秀莲则炒了盘鸡蛋，还拌了个黄瓜凉菜，都是家里常吃的菜，却因为有了邻居的陪伴，显得格外热闹。
沈浩坐在母亲怀里，手里拿着玩具车，偶尔会推一下，看着轮子转起来，就笑得特别开心。晓雅坐在王秀兰怀里，眼睛一直盯着玩具车，还伸出小手想去摸，沈浩就把玩具车递到她面前，让她也摸摸轮子。
晚饭时，两家人围坐在小桌旁，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林志强带来了瓶橘子罐头，是当时挺稀罕的零食，他打开罐头，给沈浩和晓雅各分了一瓣。橘子瓣浸在糖水里，甜得发腻，沈浩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罐头，小口小口地吃着，生怕吃完了。
林志强端着酒杯，看着眼前的热闹场景，笑着说：“以后咱们得多聚聚，两家人一起吃饭才热闹。等天气暖和了，还能一起去城外的公园玩，听说那里有个小池塘，春天还能看见鸭子。”沈建国点头：“好啊！到时候咱们带着孩子一起去，让孩子们也开开眼界。”
沈浩吃着晓雅妈妈炖的海带，觉得比平时吃的更鲜。他看着桌上的饭菜，看着父母和林叔叔、王阿姨的笑脸，还有晓雅亮晶晶的眼睛，心里突然觉得，重生真好。他不仅能守护住自己的家人，还能遇到想珍惜的朋友，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夜深了，林家要回去了。王秀兰抱着已经睡着的晓雅，晓雅的小脑袋靠在她肩膀上，还在轻轻咂着嘴，像是在梦里吃了什么好吃的。“明天我再带晓雅来，跟你学做包子。”王秀兰跟李秀莲道别，脚步轻轻的，怕吵醒怀里的孩子。
沈浩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走远，手里还攥着晓雅妈妈给的奶糖——是下午王秀兰塞给他的，他一直没舍得吃。风吹在脸上有点冷，他却不觉得，心里还在想着明天跟晓雅一起玩玩具车的场景。
回到屋里，沈建国看着沈浩还没睡，笑着说：“咱小浩跟晓雅真投缘，以后有伴儿一起玩，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只能自己在院里发呆了。”李秀莲给沈浩盖好被子，掖了掖被角：“俩孩子一起长大，互相有个照应，比啥都强。以后咱们跟林家好好相处，日子也能过得更热乎。”
沈浩躺在炕上，手里紧紧攥着那颗奶糖，糖纸在掌心蹭得发皱。他看着屋顶的椽子，听着窗外的风声，还有煤炉里煤块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心里暖暖的。他想起刚才晓雅抓着他手指的软嫩触感，想起玩具车转动时她眼里的光亮，嘴角忍不住轻轻翘了起来。
“快睡吧，”李秀莲坐在炕边，轻轻拍着他的背，“明天晓雅还来呢，你得养足精神跟她玩。”沈浩点了点头，却还是睁着眼睛，直到煤炉里的火苗渐渐弱下去，屋里的光线暗了下来，才慢慢闭上眼，梦里好像又看见晓雅咧着嘴笑的模样，还有绿色的玩具车在雪地上“咕噜”跑。
第二天一早，沈浩醒得格外早。院门外传来王秀兰的声音，还夹着晓雅的咿呀声——那是晓雅醒着时常发的调子，软乎乎的，像小猫叫。他赶紧坐起来，扯着母亲的衣角要起床。李秀莲笑着给他穿衣服，手指捏着他的小胳膊：“这孩子，昨天还赖床，今天怎么这么积极，是想跟晓雅玩了吧？”
刚收拾好，王秀兰就抱着晓雅进了门，手里还提着半袋面粉。面粉袋是粗布做的，上面印着“富强粉”三个字。她把面粉放在案板上，笑着说：“昨天跟你说学做包子，今天我把面粉带来了，你教教我，我总把面发得要么太硬，要么太软。”晓雅被抱在怀里，看见沈浩，立刻伸着小手往他那边够，嘴里发出“啊呀啊呀”的声音，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两颗小星星。
李秀莲接过面粉，先倒了点在瓷盆里，又兑了点温水：“先把酵母用温水化开，水温不能太高，不然酵母就死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搅拌面粉，“水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揉到面团不粘手、表面光滑就行。”王秀兰学得很认真，挽起袖子跟着揉面，可手里的面团却总粘在掌心，面粉沾了满手都是，连脸颊上都蹭了点白。晓雅看着母亲的模样，突然“咯咯”笑起来，小身子一颠一颠的，还伸手去抓母亲脸上的面粉。
沈浩坐在炕上，赶紧把玩具车推到晓雅面前。那是辆绿色的铁皮车，车头上印着红色五角星。晓雅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车轮，车轮轻轻转了一下，她眼里瞬间亮了，又伸手想去抓车把手。沈浩见状，主动把车往她那边推了推，晓雅抓着车轱辘，慢慢把车往自己怀里拉，车轱辘在炕席上“咕噜咕噜”转，引得她笑个不停，嘴里还发出“咿呀咿呀”的欢喜声。沈浩也跟着笑，偶尔帮她把歪了的车扶稳，两人的动静混在一起，像清脆的铃铛声，飘满了整个屋子。
中午时分，沈建国从厂里回来，手里拿着张叠得整齐的报纸。报纸边角有点卷，是厂里同事看完给他的。“厂里说下个月要调整岗位，我想申请调去仓库，”他把报纸放在桌上，指了指上面的招工启事，“仓库不用跟机床打交道，安全点，就是工资可能少点。”说着又翻了翻报纸，“这里还登着县里新开供销社的消息，听说有的确良布料卖，不用布票，就是价格比凭票买贵点。”
李秀莲停下手里揉面的动作，抬头看着他：“调岗的事你跟领导说了吗？仓库的活累不累？”沈建国坐在小板凳上，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喝了口水：“跟组长提了一句，他说可以帮我问问。仓库就是搬搬东西，比在车间盯机床轻松，安全最重要。”沈浩躺在炕上，听着父亲的话，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父亲能主动调岗，就不用再担心前世那场让他差点截肢的工伤了。
王秀兰也凑过来，看着报纸上的供销社消息，伸手拍了拍晓雅的背：“新供销社要是有的确良卖，我想去看看，给晓雅再做件新衣服，她现在穿的还是去年的，有点小了。”她说着，指了指晓雅棉袄的袖口，确实短了一截，露出了小手腕。
李秀莲点头：“等周末咱一起去，人多也能有个伴，还能帮着看看布料好不好。”她把发好的面团拿出来，放在案板上继续揉：“今天中午咱吃包子，猪肉白菜馅的，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沈浩和晓雅坐在炕上，还在玩玩具车。晓雅抓着车轱辘转了一会儿，突然把车往沈浩面前推——她的小手还没力气，车推得歪歪扭扭，却很认真。沈浩明白她的意思，伸手把车接过来，又推回给她，还故意让车轮转得快了点。晓雅看着转动的车轮，笑得更欢了，小脑袋还跟着车轮转的方向晃，模样格外可爱。王秀兰看着他们，笑着对李秀莲说：“这俩孩子，真是越来越亲了，连玩都能玩到一块儿去，以后肯定能成好朋友。”
中午吃包子的时候，王秀兰把晓雅放在炕边的小凳子上，用小勺喂她吃。晓雅吃得满脸都是馅，嘴角沾着肉末也不知道擦，还张着嘴要下一口。李秀莲见状，赶紧拿了张干净的棉布，轻轻给她擦脸，动作温柔得像对待自己的孩子。刚擦完，林志强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个布口袋，里面装着几个苹果——苹果表皮红彤彤的，还带着点水汽，是刚从水果摊买的。他把苹果放在桌上：“今天路过水果摊，看见苹果挺新鲜的，就买了几个，给你们尝尝，孩子也能吃点。”
两家人围坐在小桌旁，吃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聊着天。沈建国和林志强说着厂里和单位的事，李秀莲和王秀兰则聊着做衣服、蒸馒头的家常。沈浩坐在母亲怀里，手里拿着半个苹果，小口啃着——苹果的甜汁在嘴里散开，比平时吃的烤红薯还甜。他看着桌上的热闹场景，心里满是踏实。
下午，林志强要去教育局上班，王秀兰也抱着晓雅准备回家。她把晓雅的小外套穿好，又裹了层小被子。晓雅知道要走，却不肯往母亲怀里靠，反而伸着小手往沈浩那边够，小身子扭来扭去，嘴里还“嗯嗯”地哼着。王秀兰无奈地笑了，轻轻拍着她的背出门：“明天再带你来玩。”沈浩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走远，手里还攥着刚才晓雅玩过的玩具车，直到那道身影拐进胡同口，才慢慢收回目光。
沈建国坐在院里，翻看着那张旧报纸，指着供销社的消息跟李秀莲商量：“要不周末先去看看行情，要是布料质量好，就少买几尺试试。”李秀莲正在收拾碗筷，闻言点头：“也行，别买多了，家里还有之前换的布料没用完呢。”两人的声音不高，混着院里劈柴的“咚咚”声，格外接地气。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下来。李秀莲把中午剩下的包子热了热，又炒了盘鸡蛋，香味飘满了屋子。沈建国劈完柴，把木柴码在煤炉边，又给炉子里添了块新煤。沈浩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看着父亲码柴的身影，又转头望向灶房——母亲正弯腰盛饭，蓝布褂子的衣角垂在地上，随着动作轻轻晃。
胡同里的灯笼渐渐亮了起来，昏黄的光透过纸罩，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沈浩被母亲抱回屋里，放在炕上。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奶糖，糖纸已经被攥得发软，却还是没舍得吃。煤炉里的煤块“噼啪”响着，映得屋里暖融融的，他看着屋顶的椽子，听着父母收拾屋子的窸窣声，不知不觉就眯起了眼睛，连窗外偶尔传来的狗叫声，都变得格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