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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仓库里的秘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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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的秋意,是顺着胡同里的槐树叶悄悄漫进沈家的。风不再像夏天那样带着燥热的莽撞,而是裹着几分温柔的凉意,轻轻拂过土坯房的木门,把门板上的碎木屑吹得打了个旋,又落在门槛边的青石板上。偶尔有几片泛黄的槐叶,被风卷着贴在糊着旧报纸的窗棂上,像给窗户缀了枚细碎的黄邮票,阳光透过叶缝渗进来,在炕席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暖得能焐热指尖。

炕沿边,李秀莲正低头缝补沈浩的小夹袄。粗棉线穿过布面时,会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每缝几针,她就会把线凑到嘴边咬断——线有点硬,咬的时候嘴角会轻轻抿起,留下一道浅淡的白印。小夹袄的袖口短了,她从旧衣服上拆了块同色的斜纹布,一点点接在边缘,针脚走得密而匀,像是怕漏了半点暖意。“再穿些日子,等天更冷了,就给你做件新的。”她轻声呢喃,指尖拂过沈浩柔软的额发,孩子睡得正香,小胸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揣了只安静的小鸽子。

房梁上悬着的煤油灯还没点,玻璃灯罩上沾着点清晨的薄尘。墙角的粮袋用麻绳捆得紧实,袋口露出的玉米面泛着浅黄,凑近了能闻到淡淡的粮食香;旁边的腌菜缸盖着块青石板,缸沿沾着圈褐色的酱渍,是去年腌芥菜时留下的,如今掀开石板,还能闻到清爽的咸香。整个土坯房不大,却被收拾得满满当当,每一样东西都透着过日子的仔细,连沈浩的小拨浪鼓,都被放在炕角的蓝布垫上,鼓面上的红漆虽有些磨损,却依旧鲜亮。

自从上个月沈浩发烧哭闹着指认布票,李秀莲下定决心囤布后,就没敢闲着。每天天刚蒙蒙亮,她就起来生火做饭,灶膛里的柴火“噼啪”响着,把锅里的玉米糊糊熬得稠稠的。等沈建国吃完上班、沈浩醒了喂完米汤,她就揣着个蓝布包出门——包里装着攒下的布票和几毛钱,有时去东头张婶家,用一尺布票换两个还带着温气的鸡蛋;有时去西头李奶奶家,换点能给沈浩泡水喝的红糖。她走得慢,踩着胡同里的落叶,听着脚下发出“咔嚓”的轻响,心里总揣着个念头:光有布票不踏实,1985年粮票的事让她明白,政策变得快,只有手里攥着实实在在的布,才睡得安稳。可县城供销社的布越来越贵,的确良都涨到一块五一尺了,想多换点便宜又好的布,还得靠乡下表哥。

表哥在三十里外的镇上纺织厂当仓库管理员,前阵子李秀莲去镇上赶集,在街口的馒头铺偶遇他。表哥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手里拎着给孩子买的糖糕,悄悄跟她说:“厂里有批库存白布,是做被面剩下的,棉线密得很,一尺才一块三,比供销社便宜两毛,你要是想要,我给你留着。”这话像颗定心丸,李秀莲记了半个月,每天都数着布票,就盼着攒够了,去把那些布换回来。

这天清晨,窗棂上的槐叶还沾着层薄霜,李秀莲就醒了。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生怕吵醒沈浩,借着窗外的微光,从炕席下摸出个叠得方方正正的蓝布包——里面是攒了一个多月的两百尺布票,还有三张泛着黄的工业券,是前几年沈建国在农机厂评上“先进工作者”发的,她一直没舍得用,压在箱底最里面。她把布票和工业券小心展开,对着光看了看,确认没折角,才重新叠好放进蓝布包,又从灶台上拿了四个刚蒸好的白面馒头——馒头冒着淡淡的热气,是特意给表哥家的两个孩子蒸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平时难得吃回白面。

“我去镇上找你表哥换布,中午回不来,你上班路上慢着点,别赶时间。”她蹲在炕边,用手背轻轻碰了碰沈浩的额头,确认孩子没发烧,才跟刚穿好工装的沈建国叮嘱,“小浩醒了就喂点米汤,别放太多糖,他昨天有点咳嗽,怕甜着嗓子。”

沈建国正系着工装的扣子,衣服上沾着点仓库的麦麸,是昨天整理粮堆时蹭上的。他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李秀莲的手,觉得有点凉:“外面风大,你把那件旧棉袄穿上,骑车的时候扶稳车把,道上有坑洼,别摔着。换布时跟表哥好好说,能多换就多换,布票都用了也值当。”

李秀莲应着,从木箱里翻出件旧棉袄——是沈建国穿剩下的,她改小了自己穿,袖口磨得发亮,棉花有点板结,可裹在身上,还是能挡住外面的凉意。她推着去年用粮票差价买的半旧自行车出了门,车是“永久”牌的,车身有些锈迹,车座上裹着块厚布,蹬起来“嘎吱嘎吱”响,像在跟清晨的风打招呼。这是沈家最值钱的物件,平时都锁在院里的柴火垛旁,只有去远地方,才舍得推出来。

沈浩醒的时候,屋里只剩他一个人。阳光已经爬上炕席,把光斑挪到了他的手边,他伸出小手,抓着光斑里的槐叶——叶子边缘有点卷,是被风刮得干了,捏在手里轻轻一揉,就碎成了细渣。他晃着小手,看着细渣从指缝漏下去,心里却在盘算:表哥那儿肯定能换到不少白布,可这土坯房这么小,连粮袋、腌菜缸都得挤在角落,布要放哪儿?北方的秋天潮,地面总返着潮气,放地上怕发霉;堆在炕上,又没法睡觉,总不能让布占了睡觉的地方。他得想个稳妥的地方,不然布坏了,之前的功夫就都白费了。

傍晚时,院门外传来自行车“吱呀吱呀”的响声,还夹杂着李秀莲的喘气声,沈浩赶紧支着胳膊,努力往门口瞅。李秀莲推着车进来,车后座绑着五大捆白布,每捆都用塑料布裹得严严实实,绳子勒得紧紧的,压得车把都有些歪,她得用两只手才能扶稳。沈建国听见动静,赶紧从屋里跑出去帮忙,两人一人扶着车把,一人托着布捆,小心翼翼地往屋里挪,布捆沉甸甸的,压得两人胳膊都有点抖,累得直喘粗气:“这么多!换了多少匹?”

“五十匹!”李秀莲擦着额头的汗,汗珠顺着她的鬓角往下淌,滴在衣襟上,可她眼里亮闪闪的,透着抑制不住的高兴,“表哥说这是厂里最好的库存布,棉线密,做被面不跑棉,一尺才一块三。我把布票、工业券都给表哥了,又多给了五块钱,表哥才多给了五匹——说这是照顾亲戚,换旁人根本不给这么多,厂里好多人都盯着呢。”

沈建国解开塑料布的绳子,摸了摸里面的白布,布面平整光滑,用手攥一下松开,一点褶皱都没有,确实是好布。他忍不住笑了,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这布做被面、做衬衫都好,要是年底涨价,咱可就赚了!你看这布,比供销社卖的还厚实,给小浩做件小棉袄,能穿到明年冬天。”

可高兴劲儿还没过去,两人就犯了难。屋里空间本就局促,土炕占了大半地方,剩下的角落堆着粮袋、腌菜缸,还有沈建国的工装、李秀莲的针线筐,五十匹白布堆在地上,占了大半个屋子,连走路都得绕着走,一不小心就会碰倒布捆。“这可咋整?放地上潮,不出半个月就得发霉;堆炕上又没法睡觉,总不能让咱娘俩睡地上。”李秀莲蹲在布捆旁,皱着眉琢磨,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布捆的塑料布,心里又急又愁。

沈建国也蹲下来,看着地上的布捆,又抬头瞅了瞅房梁——房梁是两根碗口粗的榆木,是盖房时特意选的,结实得很,平时挂着点腊肉、干辣椒,还有沈浩的小拨浪鼓。他突然一拍大腿,声音都有点激动:“有了!咱在房梁上搭个木架,把布吊起来!”他指着房梁上横着的两根粗木,眼睛亮闪闪的,“咱找几块木板,钉在房梁上,再铺层油布防潮,把布捆好放上去,既不占地方,又不怕潮,还能防老鼠——老鼠总不能爬房梁咬布吧?”

李秀莲一听,眼睛也亮了:“这主意好!太好啦!咱现在就找木板去,别耽误了。”

沈建国赶紧去邻居家借工具——王婶家有把旧锯子,李大爷家有钉子和锤子,都是平时修修补补用的。他借完工具,又在院里的柴火垛旁找了几块旧木板——是之前修炕剩下的,虽然有点薄,边缘还带着毛刺,但钉在房梁上放布足够了。他搬来梯子靠在房梁下,梯子是沈建国自己做的,用的是杨木,有点晃,李秀莲在第一。”

沈建国踩着梯子往上爬,每爬一步都得停一下,让梯子稳了再继续。他先把木板放在房梁上,用铅笔在木板上画好记号,再拿起锯子锯木板——锯子有点钝,锯起来“咯吱咯吱”响,木屑掉在他的工装上,沾了一层白。李秀莲在,两人忙得满头大汗,沈浩趴在炕上,看着父母忙碌的身影,时不时“啊啊”叫两声,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像是在给他们加油。

木板锯好后,沈建国开始往房梁上钉——他先把木板放在房梁的合适位置,用钉子固定住,再用锤子把钉子砸实,每砸一下都得用手晃一晃木板,确认钉牢了才继续。锤子敲在钉子上,“砰砰”的声音在土坯房里回荡,惊得房梁上的灰尘都掉了下来,落在沈建国的头发上,白花花的。李秀莲赶紧用手给沈建国扫灰尘:“小心点,别让灰尘眯了眼。”

木板钉好后,沈建国又从角落里翻出块厚实的油布——是之前盖粮袋用的,蓝色的,边缘有点破,可防水性好。他踩着梯子把油布铺在木板上,用图钉把油布的四角固定住,防止风把油布吹起来。接着,两人把白布分成小捆,每捆五匹,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的——绳子是沈建国从仓库带回来的,粗麻绳,结实得很。沈建国踩着梯子往上递布捆,李秀莲在……直到最后一捆布放好,沈建国才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和木屑,长长舒了口气:“这样就妥了!离地面高,潮不着;铺了油布,漏雨也不怕;木架钉得牢,老鼠也爬不上去。”

李秀莲抬头看着房梁上的白布,布捆整整齐齐地摆着,被油布盖着,只露出点白边,心里踏实多了。她伸手擦了擦沈建国额头的汗,笑着说:“还是你有办法,这下不用愁布没地方放了。晚上睡觉也能踏实了,不用总想着布会不会发霉。”

可沈浩却觉得还不够。他知道,北方秋天多雨,虽然铺了油布,可屋顶去年就有点漏雨,前几天下小雨,炕角还渗了点水,要是下大雨,油布也不一定能挡住;而且老鼠狡猾得很,说不定能顺着房梁上的绳子爬上去咬布。他得提醒父母常检查,不能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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