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情愫渐生与危机(2/2)
“都怪我,没护好你。”他蘸着药膏的指尖轻轻擦过伤口,声音低得像叹息。
雪嫣红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慕容云海,你方才的话......”
他动作一顿,抬眼时眸中星光流转:“我方才说,心悦你。从你用紫草汁在胭脂盒底画星轨暗号开始,从你为了救我,用铅粉混着硫磺制烟雾弹开始,从你每次递情报时,总在胭脂里多放一颗安神香丸开始......”
他一桩桩数着,雪嫣红的心跳越来越快,原来那些她以为隐秘的小心思,他都看在眼里。她想起初见时,他扮作香料商来水粉斋,她用玫瑰膏在他手背画了朵半开的花,那是他们约定的安全信号,后来才知,那朵花被他用描金笔拓在了贴身的玉佩上。
“我知道你不是寻常女子。”慕容云海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你的放大镜,你的软鞭,你总能拿出些稀奇古怪却好用的物件。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眼底的光,是你明明怕得手抖,却还是会把最危险的情报往自己身上揽的模样。”
琉璃灯的光晕在他眼底晃动,雪嫣红突然踮起脚尖,轻轻吻在他的唇角。带着玫瑰胭脂的甜香,和他身上龙脑香的清冽,在暖香弥漫的密室里交织成网。
“我也心悦你。”她埋在他颈窝轻声说,“从你顶着风雪送来晨露玫瑰开始,从你把我护在身后说‘伤她者死’开始。”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气窗洒进来,在地上铺了层银霜。慕容云海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将这乱世的风霜都隔绝在外。
第二日天未亮,春桃就敲开了密室的门,手里捧着个冒着热气的食盒:“姑娘,公子,厨房温了羊肉汤。还有......”她压低声音,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烟雨阁的人送来的,说是急信。”
油纸包里是张折叠的舆图,上面用朱砂圈出了皇家猎场的地形,东南角的密林被画了个醒目的叉。旁边写着几行小字:“血手盟主力潜伏于望月崖,太子心腹李公公将以‘献药’为名接近靖王。”
慕容云海指尖点在望月崖的位置:“这里地势陡峭,易守难攻,是设伏的绝佳地点。”他抬头看向雪嫣红,“狩猎当日,你留在斋中,我......”
“我要去。”雪嫣红打断他,拿起舆图,“我的软鞭能制敌,胭脂盒里的迷药能防身,而且......”她指了指舆图角落的溪流,“这里有暗河,是绝佳的退路,只有我知道如何用荧光粉做标记。”那是她用萤火虫尾部的荧光素和松香调制的,在暗处能发光半日。
慕容云海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终究没再反对,只是握紧了她的手:“届时紧跟在我身边,半步都不许离。”
三日后,皇家猎场旌旗招展。雪嫣红扮作慕容云海的侍女,穿着一身青灰色布衣,将软鞭藏在腰间,胭脂盒揣在袖中。猎场中央的高台上,太子正陪着皇帝饮酒,目光却频频瞟向不远处的靖王,眼底藏着阴鸷。
午时刚过,皇帝兴致正浓,命众人分散围猎。慕容云海带着雪嫣红假意追逐一只白鹿,朝着东南角的密林而去。刚踏入密林,雪嫣红就察觉到不对劲——太安静了,连鸟雀的叫声都没有。
“小心。”慕容云海拔出软剑,护在她身侧。走至望月崖下的隘口时,头顶突然滚下巨石,同时两侧林中射出密集的箭矢!
“来了!”雪嫣红迅速摸出胭脂盒,对着箭矢来处摇晃,曼陀罗粉末随着风飘散,立刻传来几声惨叫。慕容云海剑光如织,挡开迎面而来的巨石,拉着她往溪流方向退:“去暗河!”
刚跑到溪边,就见李公公带着几名侍卫拦住去路,手中捧着个锦盒:“靖王殿下有旨,命慕容公子即刻去中军帐领赏。”他眼角的余光扫过雪嫣红,闪过一丝狠厉。
“赏?怕是催命符吧。”雪嫣红冷笑一声,突然甩出软鞭缠住李公公的手腕。淬了麻沸散的丝线立刻生效,李公公惨叫着倒地,锦盒摔开,里面哪是什么赏赐,竟是几枚淬毒的银针!
“拿下他们!”林中传来赵奎副手的怒吼,数十名黑衣人蜂拥而出。慕容云海将雪嫣红护在身后,软剑翻飞间,剑气凝结的冰碴子飞溅,每一剑都精准地挑落敌人的兵器。雪嫣红则绕到侧面,用荧光粉在溪边做了标记,又摸出藏在发髻里的硫磺弹——这是她新制的武器,遇火就炸。
“往暗河退!”慕容云海砍倒两名黑衣人,拉着她跃入冰冷的溪水。暗河入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他先将雪嫣红推了进去,自己转身挡在入口处,剑气如虹,硬生生拦住了追兵。
雪嫣红在暗河里摸索着前行,荧光粉在水中发出幽幽绿光,照亮了前路。她听见外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心揪得紧紧的,直到一只温暖的手抓住她的手腕,才猛地松了口气。
“我没事。”慕容云海的声音带着喘息,额角渗着血,却笑得温柔,“他们被硫磺弹炸乱了阵脚,暂时追不上来。”
暗河尽头连着猎场外围的湖泊,两人游上岸时,浑身都已湿透。雪嫣红冻得瑟瑟发抖,慕容云海立刻脱下外袍裹住她,自己只穿着单衣。远处传来鸣金收兵的声音,想来是靖王那边收到消息,已经控制了局面。
“太子党完了。”慕容云海望着猎场的方向,眼中闪过释然。
雪嫣红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想起那盒玫瑰胭脂。她从湿透的袖中摸出胭脂盒,虽然沾了水,盒盖上的并蒂莲依旧金光闪闪。她打开盒子,里面的胭脂虽有些受潮,甜香却更浓郁了。
“你看,还能用。”她蘸了点胭脂,轻轻点在他的唇角,“这样,你就是我的人了。”
慕容云海低笑起来,笑声震得胸腔发颤。他低头吻去她唇上的胭脂,带着雪的清冽和花的甜香:“本来就是。”
夕阳将湖面染成金红,两人的影子依偎在岸边,被拉得很长很长。远处传来百姓欢呼的声音,太子党被擒的消息已经传开,京城的风雪似乎都散了些。
回到水粉斋时,春桃正抱着那盒蜂蜡玫瑰在门口张望,见他们回来,喜得眼圈发红:“姑娘,公子,你们可回来了!我把玫瑰都养在暖房里了,还开着呢!”
暖房里,十二朵玫瑰果然开得正盛,晨露凝结在花瓣上,在暖光下晶莹剔透。慕容云海拿起一朵,别在雪嫣红的发间:“我说过,等尘埃落定,要把胭脂里的心意都告诉你。”
他说,为了采晨露玫瑰,他在花田守了三个清晨,被露水打湿了三层衣袍;他说,龙脑香是托西域商队寻的,商队遇了沙暴,迟了半月才到,他日日在码头等,生怕误了她制胭脂的时节;他说,那并蒂莲胭脂盒,玉雕匠人刻坏了三个,他才终于满意......
雪嫣红听着听着,眼眶就湿了。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其实我也有秘密要告诉你。”她取下腕间的银镯子,打开内侧的暗扣,里面藏着张极小的照片,是现代的她穿着白大褂的样子,“我来自三百年后,那里没有胭脂水粉,却有能让相隔千里的人说话的物件,有能飞天的铁鸟......”
慕容云海看着照片里的她,眼中没有惊讶,只有温柔:“不管你来自哪里,你都是我的雪嫣红。”他握住她的手,将银镯子重新戴回她腕上,“以后,你的秘密我替你守,你的时光我陪你过。”
暖房里的玫瑰香混着炭火气,弥漫在空气中。窗外的京城渐渐褪去了肃杀,细雪又开始飘落,却不再寒冷。雪嫣红望着慕容云海眼中的自己,发间别着晨露玫瑰,唇上染着他送的胭脂,突然觉得,这乱世纵然风雨飘摇,只要身边有他,便处处是暖香,步步皆繁花。
而那盒承载着心意的玫瑰胭脂,后来被雪嫣红珍藏在妆奁最深处。每逢雪夜,她总会取出胭脂盒,看金线并蒂莲在月光下流转光泽,想起那个在破庙里护她周全的身影,想起暗河中紧握的手,想起暖房里他说的那些藏在胭脂里的心意。
原来最好的爱情,从不是花前月下的誓言,而是乱世里的相依,是刀光剑影中的守护,是把所有的温柔与心意,都藏进一盒胭脂里,等风雪停了,慢慢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