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暗杀阴谋破窗至(2/2)
慕容云海低头一看,果然见浓烟边缘泛着诡异的绿光。他刚收住脚,就见雪嫣红从怀里摸出个香篆——那香篆是黄铜的,刻着二字,看着是焚香用的,实则中空,里面塞满了晒干的辣椒粉。她将香篆扣在地上,用脚碾了碾,辛辣的粉末混着毒烟飘向窗口,外面顿时传来几声咳嗽,还有人骂骂咧咧的,听动静是跑远了。
这招倒是别致。慕容云海看着她,眼底带了点笑意。
雪嫣红拍了拍手上的灰:上次在市集买的,本想用来防贼,没想到先用在血手盟身上了。她弯腰捡起那根带着黑色羽毛的袖箭,你看这个。
羽毛根部沾着点墨绿色的汁液,凑近闻,有股腥甜气。慕容云海的脸色沉了下来:是南疆巫教的鬼羽汁,用五毒藤的汁液熬的,只有他们的使者才会用。他想起上个月截获的密信,里面提到血手盟与南疆巫教勾结,看来不是空穴来风。
雪嫣红忽然了一声。慕容云海低头,才发现她的衣袖破了道口子,鲜血正从里面渗出来,染红了手腕上的银镯子。伤着了?他声音里带了点急,伸手就要去掀她的袖子。
没事,雪嫣红往后缩了缩手,刚才被碎玻璃划的。她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个青花瓷瓶,瓶身上画着几朵梅花,我新制的金疮药,你看看。
慕容云海接过瓷瓶,拔开塞子,一股清冽的梅花香飘出来。药膏是淡粉色的,细看还能看到细碎的花瓣末——是用落英雪胭脂粉做的药引。他捏着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掀开衣袖,伤口不算深,却很长,从手肘一直划到小臂,苍白的皮肤衬着艳红的血,看着格外刺眼。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声音低哑,用指尖沾了点药膏,轻轻涂在伤口上。药膏触肤时带着点凉意,雪嫣红忍不住缩了缩,却被他按住:别动,涂匀了才好得快。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触在皮肤上有点糙,却很稳。雪嫣红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见他的样子。那天她刚接手水粉斋,他扮成个卖胭脂的书生,挑了半天,最后指着那盒落英雪说:这胭脂里的梅花,该是用的西山的朱砂梅吧?别处的梅香没这么清冽。她当时就知道,这人是自己人——烟雨阁的暗号里,西山朱砂梅代表。
在想什么?慕容云海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雪嫣红回过神,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胭脂囊,囊上绣着并蒂莲,针脚细密:这个给你。她把囊子塞进他手里,里面装的是火莲散,遇水就燃,能当信号,也能防身。
胭脂囊是软缎做的,还带着她的体温。慕容云海捏了捏,里面的粉末很细,想来是磨了很久。你倒是把胭脂水粉都变成武器了。他笑了笑,将囊子塞进怀里,贴着心口的位置。
院外突然传来夜枭的啼叫,一声接着一声,听得人心里发紧。慕容云海往窗外看了一眼,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那封密信......
藏在最安全的地方。雪嫣红打断他,指了指案上的胭脂膏,醉春烟的膏子里,掺了矾石,寻常法子取不出来。那是她特意调的,膏子看着是桃红色,实则用茜草和苏木混了矾石,要先用乌梅水化开才能显出里面的密信。
慕容云海点点头,忽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他身上有龙脑香的味道,混着点淡淡的血腥味,还有雪的清寒,是让她安心的味道。等这事儿了了,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闷闷的,我带你去江南。
去江南做什么?雪嫣红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看梅海。他说,苏州的邓尉山,每年正月梅花能开十里地,红的、白的、绿的都有,比你这落英雪好看多了。
雪嫣红笑了,眼眶有点热。她想起现代社会里,平安夜情侣们会互送苹果,圣诞节会去教堂听钟声,那些安稳日子,她已经很久没体验过了。可现在,在这乱世京城的深夜里,抱着她的这个人,用一场江南梅海的约定,代替了所有的甜言蜜语。他们的定情信物是能救命的胭脂弹,他们的约会要提防杀手,可这样的感情,却比她经历过的任何一段都要扎实。
好啊。她抬手搂住他的腰,到时候,我用邓尉山的梅花,给你做最好的胭脂。
慕容云海低低地笑起来,胸腔的震动传到她脸上,暖暖的。
地上的胭脂粉被风吹起,像一场不会停的春雪。鎏金妆奁的锁扣在月光下闪了闪,里面藏着的密信还在,外面的敌人还在,可水粉斋里的这两个人,却觉得心里踏实得很。
窗外,北风卷着残雪掠过巷口,将那盏昏黄的灯笼吹得摇摇晃晃。暗处的屋檐上,一双眼睛正盯着水粉斋的窗户,那眼睛的主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嘴角勾起抹冷笑。他袖中藏着的,是南疆巫教特制的蛊虫,只要闻到落英雪的香气,就会循着味道爬过去——这是血手盟和巫教的第二手准备,今夜,定要拿到那封密信。
而雪嫣红放在案上的青花瓷瓶,瓶底的梅花纹里,还藏着另一道机关。她刚才涂药膏时,特意在慕容云海的指尖沾了点药粉——那药粉遇蛊虫的涎液会变蓝,是她用苏木和孔雀石粉特制的。
夜还很长,这场围绕着胭脂与密信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