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一堆垃圾功法（1/2）
然而，与这足以点燃任何修士内心最原始贪欲的璀璨宝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林初颜和沐曦那两张倾世容颜上，如同万古寒冰般不曾融化的清冷与平静。
那是一种源自骨子里的、见识过真正沧海后的淡然。
仿佛世间再无外物能扰动她们道心分毫。
她们的眸光，如同月下寒潭。
淡淡地、不带丝毫情绪地扫过那些足以让外界不朽皇朝为之倾轧争夺、让传承万载的古老圣地都不惜撕破脸皮、掀起血雨腥风的神料仙金、灵丹妙药、古宝法器。
眼神流转间，没有惊艳。
没有贪恋。
甚至连一丝好奇都欠奉。
仿佛眼前这堆积如山、流光溢彩、灵气逼人的宝物，并非什么值得争抢的稀世奇珍。
不过是山间小道旁随处可见、无人问津的顽石瓦砾。
引不起她们半分心绪的波动。
连让她们的目光多停留一瞬都显得奢侈。
她们真正关注的，心神所系的，是这些战利品中最为核心、承载着一位圣人毕生道果、智慧结晶与大道感悟的部分——传承。
对于寻常修士而言，这些传承是通往更高境界的阶梯。
是开宗立派、光耀门楣的坚实根基。
是足以改变命运的无上机缘。
但对于她们而言，却更像是一种印证。
一种参照。
印证她们脚下所行之道，与这世间芸芸众生所追求的、所谓的“道之巅峰”，究竟孰高孰低，孰优孰劣。
很快，她们那清冽如雪、洞察秋毫的目光，便精准地穿透了层层耀眼的宝光。
无视了那些足以令外界疯狂的诱惑。
从那堆琳琅满目、珠光宝气的“杂物”中，寻得了真正的目标——那蕴含着圣人道统的传承信物。
万剑圣地不愧是专精于剑修的古老圣地。
留下的传承载体也充满了锐利无匹的剑意。
那是两枚约莫三寸长短的玉简。
形态并非寻常的长条形。
而是被能工巧匠或者说被强大的剑意自行塑造成了小剑的模样。
玉简本身晶莹剔透，宛如最纯净的水晶。
内里却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细微剑气在自行流转、凝聚、生灭。
氤氲着一种无瑕的、纯粹的锋芒。
仅仅是目光触及，便能感到一股刺骨的、欲要撕裂神魂的剑意扑面而来。
寻常修士恐怕连直视都难以做到。
更别提窥探其中奥秘了。
而天魔宗所留，则充满了截然相反的诡谲、阴森与不祥的气息。
那是两面不知由何种强大生灵的骨骼炼制而成的骨牌。
通体呈现出一种沉黯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苍白色。
骨牌表面，浓郁如墨汁般的黑气缭绕不散。
如同活物般蠕动翻滚。
隐隐约约间，似乎能听到无数怨魂哀嚎、魔物嘶吼、诅咒呢喃的声音从中透出。
扰人心神。
骨牌上刻满了扭曲诡异、不符合常理的符文。
那些符文仿佛拥有着邪恶的生命力。
在缓缓地蠕动、变化。
若以神念仔细探查，便会骇然发现。
那些符文竟是由无数细微到极点、却清晰可见的、正在痛苦挣扎扭曲的魔魂面孔构成。
令人望之生畏。
心神摇曳。
这四件剑形玉简与魔魂骨牌，便是那四位陨落于此的圣人，一生修行、感悟天地、凝聚道法、历经无数磨砺方才成就的力量核心所在。
是他们道统延续的根本。
力量源泉的体现。
“嘻嘻，让我来瞧瞧，这所谓的万剑圣地镇宗绝学——‘万剑归元’，被吹得神乎其神，究竟有何等了不起的玄妙之处。”
涂山雅雅似乎对那造型别致的剑形玉简颇感兴趣。
她妩媚一笑。
眼波流转间自带万种风情。
伸出纤纤玉手。
那手指白皙修长，宛如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
信手拈起其中一枚剑形玉简。
她指尖触及玉简的瞬间。
那玉简似乎感应到了她体内浩瀚如渊的妖力与某种更高层次的道韵。
竟是微微一亮。
发出一声清越悠扬、如同龙吟般的剑鸣之声。
似乎在表达着某种程度的臣服或是警惕。
她也不迟疑。
当即分出一缕凝练无比的神念。
如同细小的触角。
轻巧地探入玉简之中。
“嗡——”
玉简光华一闪。
仿佛被激活了一般。
随即，一篇洋洋洒洒、蕴含着磅礴浩瀚剑意与无数精微修行感悟的功法传承，如同决堤的江河，又似汹涌的海啸，瞬间毫无保留地涌入了涂山雅雅的识海深处。
这传承极其完整、系统。
堪称一部剑修大全。
从最基础的引气入体。
如何感应天地灵气中的金锐之气。
如何小心翼翼地打磨肉身经脉以适应霸道剑气的运转。
到如何于丹田紫府之中，以意志为炉，剑气为火，铸就一颗玲珑剔透、坚不可摧、与剑相合的“剑心”。
再到如何更深层次地感悟冥冥中的金行锐气法则、剑道法则。
如何一步步凝练剑罡、分化剑光、修炼剑阵、凝聚剑域……
直至最后。
如何以身化万剑，剑气满乾坤。
而后万剑又复归于一元。
凝聚毕生修为与道果。
爆发出斩灭星辰、截断江河、屠神弑圣的终极一剑！
其中的精微变化、运剑法门、攻伐之术、养剑秘术，可谓包罗万象，精妙绝伦，细节丰富到了极致。
若是流传出去，足以让东域乃至整个东荒的剑修为之疯狂争夺。
奉为无上圭臬。
穷尽一生心血去钻研、去追求。
甚至能以此为基础，开创出一个新的剑修大派！
然而……
仅仅过去了三个呼吸的时间。
甚至可能更短。
涂山雅雅便猛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意味地，收回了那缕探入玉简的神念。
仿佛那玉简内部是什么污秽不堪或者索然无味的地方。
多停留一刻都是对她宝贵时间与精神的浪费。
她那张足以魅惑众生、颠倒红尘的妩媚俏脸上，先前的好奇与兴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清晰可见、毫不加以掩饰的……失望与嫌弃。
“就这？”
她撇了撇娇艳欲滴、如同初绽玫瑰花瓣般的饱满小嘴。
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失望与毫不留情的不屑。
那神态，像极了期待品尝珍馐美馔却只等到一碗清汤寡水的食客。
随即，她做出了一个若是让外界任何修士看到，绝对会捶胸顿足、痛心疾首、甚至可能破口大骂其暴殄天物的举动——
她随手一抛。
姿态慵懒而随意。
就像是丢弃一件已经玩腻了、毫无价值、甚至有些碍眼的玩具般。
将那枚承载着一位剑圣毕生心血与道统的剑形玉简，轻飘飘地、毫不留恋地丢回到了那堆“杂物”之中。
甚至懒得再多看一眼。
目光已经转向了别处。
“怎么了五师妹？这万剑圣地的功法不好吗？”
正在一旁，拿着一瓶散发着浓郁生命精华、丹纹缭绕的“生生造化丹”仔细研究。
小鼻子还像小动物般轻轻嗅着、试图分析其中成分的楚灵儿。
被涂山雅雅的动作和话语吸引。
抬起头。
眨巴着那双纯净无邪、不染尘埃的大眼睛。
满是好奇地问道。
她对丹药的天生直觉让她能感受到这丹药的不凡。
故而对于师姐对剑道传承的评价更为好奇。
“不是不好，是太差了，简直差强人意，名不副实。”
涂山雅雅懒洋洋地伸了个风情万种的懒腰。
曼妙动人的曲线在透过破碎云层洒落的阳光下展露无遗。
带着惊心动魄的美感。
但她的语气却带着一种发自骨髓深处的慵懒与挑剔。
仿佛在评价一件拙劣的工艺品。
“这功法的立意实在是太低了。”
“格局也小得可怜。”
“通篇下来，十之八九都在讲述如何运用‘术’。”
“如何将剑气玩出更多的花样。”
“如何让剑招更加凌厉刁钻。”
“如何追求极致的杀伤与破坏。”
“却对最根本的‘剑道’本身的阐述，浅薄得近乎可怜。”
“甚至可以说是误入歧途。”
“就像是只教会你如何反复打磨一把足够锋利的菜刀。”
“专注于切割的技巧。”
“却从不告诉你为何要打磨。”
“刀的本质是什么。”
“以及如何领悟‘刀道’。”
“进而打造出真正拥有‘灵魂’与‘道韵’的绝世神兵。”
她顿了顿。
莹白的手指轻轻点着下巴。
似乎在回忆对比。
随即语气变得笃定而带着一丝追忆的温暖与崇敬。
“在我看来，这所谓的圣阶剑典，其蕴含的‘道’之真意，其对于剑之本源的理解深度，还不如当年师尊在后山那片桃花烂漫的桃林里，随手折下一根桃枝，削制成一柄木剑时，于漫天花雨中，教我的那一式最简单、最基础、毫无花哨可言的‘平刺’来得玄妙深邃呢。”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的神采。
那时师尊看似随意的一刺。
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
贯穿了空间与时间的束缚。
直指剑之本质——纯粹、唯一、一往无前。
那是一种超越了招式、技巧。
直抵“道”之核心的传授。
她的话语，没有丝毫的夸大或矫饰。
完全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感受。
苏夜传授给她们的，无论是根本修行功法，还是护身杀伐神通，无一不是直指大道本源、阐述天地至理、蕴含无上玄妙的仙阶、乃至传闻中的帝阶无上法门。
她们的眼界，早已在苏夜高屋建瓴、深入浅出的引领下，被提升到了一个常人根本无法想象、无法触及的巍峨高度。
看到了更为广阔浩瀚的道之图景。
再回过头来看这些被外界修士奉若瑰宝、争得头破血流的圣阶功法。
便如同让一位早已习惯了享用龙肝凤髓、琼浆玉液、见识过九天繁华的帝王。
突然去品尝那粗糙不堪、难以下咽、甚至带着霉味的糟糠野菜一般。
自然觉得味同嚼蜡。
甚至感到反胃。
难以下咽。
“我同意五师妹的看法。”
这时，林初颜那清冷如冰泉流淌于幽谷、又如雪花飘落于静湖般的声音响起。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性与洞察力。
她也已经查探了另一枚剑形玉简。
此刻正轻轻摇着头。
如雪莲般清冷绝尘的容颜上，是一片洞悉本质后的淡然与平静。
“此法，看似体系完整，逻辑严密。”
“实则道则残缺。”
“根基处便存有数处不易察觉却又至关重要的漏洞与谬误。”
“如同一座建造在流沙之上的华美宫殿。”
“外表辉煌。”
“内里却隐患重重。”
她的评价比涂山雅雅更加直接。
更加不留情面。
如同最锋利冰冷的手术刀。
精准而无情地剖析出了这传承最致命的缺陷。
“修行此法，或许能凭借海量资源与卓绝天赋强行推至圣境。”
“但圣境便已是其终点。”
“前方道路已断。”
“道途已绝。”
“再无寸进的可能。”
“因为它从一开始，就未能触及到支撑修士超越圣境的那部分核心法则。”
她的目光悠远。
仿佛已经看到了这条道的尽头是一片绝壁。
“此等法门，与师尊传我的《太阴仙经》相比……”
她微微停顿。
柳眉轻蹙。
似乎觉得这个比较本身就不太恰当。
是对《太阴仙经》的亵渎。
最终清冷而断然地道。
“不，它甚至没有资格与《太阴仙经》相提并论。”
“二者之间，判若云泥。”
“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太阴仙经》阐述太阴本源，直指大道尽头，如同皓月当空。”
“而此法，不过是荧光之火。”
“只能照亮方寸之地。”
“且闪烁不定。”
“随时可能熄灭。”
“他们的道，止步于圣境。”
“未能窥见生死轮回之真意。”
“终究是镜花水月。”
“无根浮萍。”
几乎在同一时间，沐曦也完成了对天魔宗传承骨牌的探查。
她空灵缥缈的声音响起。
如同从九天之外、轮回尽头传来。
带着一种超然物外、俯瞰众生的淡漠。
她手中那面刻满哀嚎魔魂的骨牌。
其上的浓郁黑气似乎都因她话语中蕴含的纯净轮回道韵而凝滞、瑟缩了几分。
那些哀嚎声也仿佛低沉了下去。
“所谓的‘百鬼夜行’大法，看似声势浩大，诡秘强大。”
“实则不过是强行拘役、驱使、炼化亡魂与负面能量的低劣手段。”
“有伤天和。”
“悖逆伦常。”
“制造无尽痛苦与怨念。”
“业力缠身。”
“终非正途。”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悲悯。
对那种肆意玩弄灵魂的行为感到不认同。
“与我所参悟执掌的、平衡生死、引导往生、净化罪业的轮回大道，更是背道而驰，南辕北辙。”
“此等传承，于我而言，非但无用。”
“反而是一种对道心的干扰与玷污。”
“接触过多，恐污我清净道体。”
三位师姐，接连对这四份放在外界足以引起滔天浩劫、掀起席卷大陆腥风血雨的圣人传承，给出了毫不留情、一针见血的“差评”。
她们的评判标准，早已超越了世俗的“强大”与“精妙”。
而是直指“道”的完整、潜力与正确性。
古仙儿手中把玩着最后那面属于天魔宗的魔魂骨牌。
指尖流转着一丝淡淡的仙凰气机。
将那试图侵蚀过来的隐晦魔气隔绝在外。
绝美的唇边勾勒出一抹早已了然的笑意。
她甚至没有再去查探其中的内容。
因为从师姐妹们的评价中，答案已经不言自明。
再探查也只是浪费时间。
“看来，终究是我们期望太高了。”
她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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