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她能冲师我也能！（2/2）
那不是在质问林初颜。
那是在……挑战师尊的权威！
是在质疑师尊的选择！
是在破坏师尊万载难逢、可能关乎未来道途成就的道基重铸机缘！
到时候，师尊会怎么看自己？
一个不识大体，无理取闹，善妒成性，不知轻重，在关键时刻只会拖后腿、添乱的疯女人？
而林初颜那个死夹子，那个惯会装柔弱的贱人！
她只需要楚楚可怜地躲在师尊那宽阔温暖的怀里，睫毛上挂着几滴恰到好处的泪珠，装作受了天大的委屈与惊吓，梨花带雨，欲语还休，软软地、带着颤音说上几句“师姐她……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弟子、弟子只是……”之类的软语……
那么，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优势，所有陪伴师尊漫长岁月积累下来的情分，都将在这对比之下，荡然无存！
甚至，真的可能会引来师尊的……厌弃！
疏远！
乃至……驱逐！
想到那个比立刻杀了她，比形神俱灭还要可怕千百倍的后果，古仙儿那因愤怒而剧烈颤抖、紧绷如弓弦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不受控制地剧烈一颤，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
那喷薄欲出，足以焚灭星辰、蒸干星海的仙凰神火，如同退潮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其不甘地，带着一种悲鸣般的呜咽声，缓缓地、却又无可挽回地收敛回了她的体内。
那尊庞大而狰狞的火焰凤凰法相，也发出一声充满了无尽委屈与悲凉的低沉悲鸣，身影逐渐淡化、变虚，最终彻底消散在灼热的空气之中，只留下些许金色的光点，如同眼泪般飘散。
那张因极度愤怒与嫉妒而狰狞扭曲、写满了疯狂与杀意的俏脸，也一点点地，强行地，恢复了平静。
只是，那份强行压抑下的平静，如同覆盖在活火山口上的一层薄冰，表面光滑如镜，其下所涌动的，是比之前狂暴宣泄时，更加危险，更加深沉，更加酷寒百倍的……杀意！
寒意！
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战意！
她输了。
这一次的交锋，在她自己甚至还没有完全意识到交锋已经开始的时候，在她还沉浸在胜利者的优越感与对未来水到渠成的幻想中的时候，就已经输得彻彻底底，一败涂地，连一丝翻盘的余地都未曾留下。
不是输在实力修为，也不是输在对师尊的感情深浅。
而是输在了……
脸皮的厚度，以及行动的决绝与不顾一切之上。
她终究，还是没有林初颜那个贱人，那么的……不顾一切，那么的……不要脸！
那么的……敢于打破所有规则与枷锁，行那等釜底抽薪的疯狂之事！
沐曦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轮回仙瞳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心念变化，能洞察她灵魂深处那从狂暴怒火到冰冷绝望，再到不甘与决绝重燃的每一个细微转折。
眼看她眼中的疯狂逐渐褪去，被一种冰冷的、坚硬的理智取代，沐曦便悄然散去了面前那由无数轮回符文交织而成的、散发着万物归寂气息的灰色光幕。
仿佛那足以挡住暴走状态下古仙儿全力一击的屏障，从未出现过一般。
动作轻描淡写，不着痕迹。
“想明白了？”
她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淡漠空灵，听不出丝毫关切，也听不出任何嘲讽，仿佛刚才那番诛心之言并非出自她口。
古仙儿没有回答她。
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她只是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仿佛每动一下都需要耗费莫大力气的姿态，转过身，重新面向那遥远处，气息似乎逐渐趋于平稳，却愈发显得深邃浩瀚、圆融无暇的宗主寝宫方向。
那双金色的凤眸之中，所有的疯狂，所有的失控，所有的不甘与痛苦，此刻，都已经尽数敛去，被强行压入了灵魂的最深处，用万载玄冰封印。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
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坚硬的，仿佛由无数破碎的希望与爱恋熔铸，再经由绝望之火淬炼，最终形成的……战意！
那是一种认清了血淋淋的现实，接受了惨痛失败，并准备在这片情感的废墟与绝境之中，发起更猛烈、更持久、更不择手段反击的决绝！
良久。
久到周围的废墟中，最后一丝明火也悄然熄灭，只剩下袅袅的青烟和灼热扭曲的空气。
久到远处那让她心碎的波动，彻底平稳下来，仿佛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大局已不可更改。
她朱唇轻启，声音平静得，如同万丈寒潭之底，不起丝毫波澜的死水。
却又像是在向着冥冥中掌控命运的神只，向着那个夺走了她一切、践踏了她所有尊严与感情的对手，宣告着一场……不死不休，至死方休的战争的序幕，正式拉开！
“呵……”
一声轻笑，带着无尽的冰寒与自嘲，从她唇边溢出，消散在灼热而死寂的空气里。
“林初颜。
”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子，划破了废墟的寂静。
“你以为，这样……就算赢了吗？”
“你以为，靠着这种下作无耻的手段，抢先一步，玷污了师尊的圣体，融入了师尊的道基，就能永远地，彻底地，霸占师尊的身与心了吗？”
她的语气依旧平静，但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来自九幽的冰碴，砸落在焦黑的废墟之上，发出令人心悸的脆响。
“做梦。
”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过境。
“战争……”
“现在，才刚刚开始！”
最后四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吐出，带着一种掷地有声、金石可镂的决绝！
“我古仙儿，以仙凰之名，以自身血脉与神魂立誓，此生，与你林初颜……不死！
不休！”
话音落下。
她不再有任何犹豫，也不再理会身旁那仿佛只是一个旁观者、记录者的沐曦，转身，一步步地，踏着满地的焦黑灰烬与断壁残垣，走回了那片由她自己亲手造成的，象征着昔日荣耀与今日毁灭的仙凰殿废墟最中心。
每一步落下，她身上的气势，便凝练一分，那股因惨痛挫败而略显涣散、动摇的仙凰意志，便重新凝聚一分。
那股属于上古仙凰的，天生的骄傲与霸道，正在以一种全新的，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更加执拗的方式，如同被千锤百炼、去除了所有杂质的混沌神铁，重新凝聚，淬炼！
一股更加深沉，更加隐晦，却也更加坚定的火焰，在她眼底最深处，静静地燃烧起来。
沐曦静静地站在原地，白衣胜雪，与周围的焦黑破败形成鲜明对比。
她看着古仙儿那虽然走在废墟之中，步履甚至有些踉跄，背影却依旧挺得笔直，仿佛承载着无尽决心与恨意，一步步走向废墟中心的赤色身影，清冷的眼眸中，一丝奇异的光芒，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她再次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那遥远宗主寝宫的方向，感受着那彻底平稳下来，却愈发显得浩瀚无边、深不可测的混沌与太阴完美交融的气息。
那气息，仿佛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启，也预示着未来更多的不确定与……风暴。
然后，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素白纤细、仿佛不染尘埃的手掌，感受着体内那沉寂而强大、蕴含着生死轮转奥秘的轮回仙力，以及那玄奥莫测、足以撼动时空命运的轮回仙法。
她轻轻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如同梦呓般的声音，带着一丝真正的好奇与探究，呢喃了一句。
“原来……”
“道，还可以这么修的么？”
她顿了顿，仿佛在消化、解析这种完全超出她以往认知的“修行方式”。
“……有点意思。
”
话音消散在依旧灼热却死寂的空气中，她的身影，也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淡化，变虚，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没有留下任何气息，仿佛她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那片燃烧后的、触目惊心的废墟。
以及废墟的最中心，那一道在灰烬与绝望中，重新积蓄着、孕育着足以焚灭诸天万界之烈焰的……赤色身影。
风暴，暂时平息。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下一次，更加猛烈风暴来临前的……短暂停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