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风起青萍（2/2）

杨士奇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他隐约预感到了什么。

果然，郑和接着道：“这会同馆的书办一职，琐碎繁杂，埋没人才了。咱家已向陛下请旨，调你入兵部职方清吏司，协理此次下西洋之一应图籍文书、情报汇总事宜。你可愿意？”

兵部职方清吏司！协理下西洋图籍文书！

饶是杨士奇心志沉稳，此刻也不禁心神剧震！

这绝非普通的平级调动。职方清吏司掌管天下舆图、武职官叙功、核过、赏罚，及远方归化诸事，权责甚重。虽只是“协理”，且明确限定在“下西洋图籍文书”范围，但这意味着他将直接参与到帝国最宏大、最核心的远洋事业之中，从边缘一跃而至前沿！这不仅是地位的提升，更是视野和舞台的极大拓展！

而且，这是郑和的举荐，是直达天听的任命！其意义，远非太子之前的庇护可比。

刹那间，无数念头在他脑中闪过。太子的处境、汉王的敌视、自身的安全、施展抱负的可能……但他深知，此刻绝非犹豫之时。

他压下翻腾的心绪，深吸一口气，撩袍便欲行大礼：“下官……杨寓，叩谢陛下天恩！谢郑公公提拔！定当竭尽驽钝，不负重托！”

郑和伸手虚扶了一下：“起来吧。记住，此事关乎国体，关乎数万将士安危，需得慎之又慎，精益求精。五日之内，交割完此处事务，至职方司报到。”

“下官遵命！”

郑和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离去。高大的身影融入门外的夜色中，脚步声渐行渐远。

公廨内，重归寂静。只剩下杨士奇一人，独立灯下。

他缓缓直起身，环顾这间他待了不算太长，却倍感压抑的狭窄公廨。墙角那堆他曾耗费无数心血的旧档，在昏暗的灯光下沉默着。案头那幅刚刚标注完的忽鲁谟斯海图，朱砂鲜艳，如同指引前路的星火。

他知道，命运的航船，在经历了一段迂回曲折的航程后，终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重新推向了更广阔的海域。

前路是机遇，亦是更大的风浪。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带着凉意涌入，吹动了他额前的几缕散发。远处，紫禁城的轮廓在夜色中巍峨矗立，灯火阑珊。

他轻轻闭上眼，感受着这命运的转折，然后睁开，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坚定。

五日。他只有五日时间，来告别过去，迎接那未知而磅礴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