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简乾云破刘纳孙(2/2)
“什么?!”孙策猛地站起,牵动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道路……断了?”
程普、黄盖等人亦是面面相觑,眼中透出绝望。他们不怕死,但他们的家小妻儿,皆在吴郡、曲阿等地!如今归路被断,岂不是要将亲眷尽数葬送于刘表之手?堂内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又降至冰点。一种无言的恐慌在江东将领间蔓延。
孙策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他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能看到故乡亲眷在战火中哭嚎的身影,声音沙哑而绝望:“母亲……弟妹……我……我孙伯符不孝不悌,竟累及家小……”这位刚刚经历丧父之痛、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年轻将军,此刻终于显露出与年龄相符的脆弱与无助。
“伯符!”简宇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走到孙策身边,手重重按在他未受伤的肩上,目光灼灼,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莫要惊慌!我简乾云既与文台兄为知己,岂能坐视他的家小陷于危难而不顾?”
孙策猛地转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但随即又黯淡下去:“简兄……可是长江天堑,刘表水军勇猛……”
“无妨!”简宇断然道,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自信的弧度,“陆路虽断,我等便打出一条路来!刘表以为扼守水道便可高枕无忧?哼,我倒要看看,他陆上的城池,是否也如这江水一般坚固!”
他转身,走向堂中悬挂的巨幅地图,手指猛地点向一个位置——江都。
“刘表重心在于封锁江面,其江北沿岸据点必然空虚!我等便反其道而行之,不强攻水道,而是由此向北,沿淮水一线东进,做出欲经广陵、攻占江都的姿态!”
他目光扫过众将,最终看向孙策:“江都若下,与曲阿隔江相对,声息可通。届时,或可寻机接应家眷渡江,或可震慑刘繇,令其不敢轻举妄动!此乃‘围魏救赵’之策!”
孙策与程普等人围拢过来,看着地图,眼中光芒越来越亮。简宇的策略,无疑是在绝境中指明了一条奇崛但充满希望的道路!
“可是将军……樊城、邓城乃我军现今根基,若我等率大军东去,倘若刘表来攻……”韩当虑事周全,提出疑问。
简宇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下令,声音斩钉截铁,充满统帅的决断:
“张辽、华雄二将听令!”
“末将在!”二将踏前一步,声如洪钟。
“命你二人总领樊城、邓城防务,深沟高垒,严密布防!刘表新败,胆气已丧,若敢来犯,给我狠狠打回去,务必守住我军根基!”
“诺!末将誓死守住樊邓!”张辽、华雄抱拳领命,杀气腾腾。
“麹义听令!”
“末将在!”一员面容冷峻、眼神如鹰的将领出列,正是以先登营闻名的悍将麹义。
“我命你为先锋,率本部精兵,即日出发,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为我大军扫清障碍!遇敌则击,不必请示!”
“得令!”麹义言简意赅,眼中闪过嗜战的寒光。
“其余诸将,随我与伯符,统领中军,兵发江都!”
“诺!”堂下应声如雷。
简宇安排妥当,再次看向孙策,伸出手:“伯符,你可信我否?”
孙策此刻已是心潮澎湃,所有疑虑尽去,他紧紧握住简宇的手,斩钉截铁:“简兄用兵如神,义薄云天!孙策与江东将士,皆愿听候差遣!纵是刀山火海,亦无所不辞!”
接下来的日子,简宇军团展现出极高的效率和强悍的战斗力。
张辽、华雄立刻着手加固城防,布置防线,城头旌旗招展,戒备森严,让退守襄阳的刘表探马望而生畏,果然不敢轻举妄动。
而东进大军,则以麹义为锋镝,如同一条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沿着简宇规划的路线疾进。麹义用兵狠辣刁钻,其麾下先登营更是悍不畏死。沿途试图阻拦的荆州军据点,往往还未看清来敌,便被麹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破。
一场典型的遭遇战很快发生。
一支约五千人的荆州军,自恃兵多,企图凭借一处隘口阻挡简宇军东进。荆州将领王威出阵挑战。
麹义甚至懒得答话,只是冷冷一挥手。麾下八百先登死士,皆持强弩劲盾,沉默如山,踏着一种奇特的步伐,如墙而进!待进入射程,千弩齐发,箭如飞蝗,瞬间将王威的前阵射得人仰马翻!不待对方反应,麹义亲率精锐骑兵从侧翼猛然突击,如热刀切油般直贯中军!
王威只见一道黑影闪过,麹义的奔雷极电刀已如猛虎般斩到近前!他慌忙举刀格挡,“铛”的一声巨响,虎口崩裂,大刀几乎脱手!未及变招,麹义刀杆回扫,重重砸在他胸口!
“噗——”王威喷血倒飞出去,荆州军顿时大乱,被随后赶到的简宇、孙策中军一冲,顿时溃不成军,降者无数。王威倒是命大,率残军逃了回去。
如此一路势如破竹,麹义连斩荆州军数员将领,其凶名甚至超过了主将简宇。荆州军闻“麹”字旗号,往往未战先怯,望风而逃。简宇大军兵锋所向,几乎如入无人之境。
消息传至襄阳,刘表又惊又怒,却又拿简宇没办法。蒯良、蒯越、蔡瑁、文聘等人虽力主再战,但刘表见军心已沮,又担心简宇这是声东击西之计。最终,刘表只得忍下这口恶气,严令各部紧守城池,不得出战,眼睁睁看着简宇孙策大军一路高歌猛进,兵临江都城下。
江都守将见简宇军容鼎盛,麹义凶悍无比,又无刘表援军指令,稍作抵抗后,便开城投降。
站在江都北岸,隔江已能望见曲阿的轮廓。
孙策心情激荡,难以自抑。简宇并未食言,他立刻派出精细哨探,利用小舟夜间潜渡,与曲阿城内的吴景、孙贲、孙静等孙氏旧部取得了联系。
接下来的几日,在简宇大军的威慑下,以及对岸吴景、孙贲、孙静等人的精心安排下,一场大规模的隐秘迁徙开始了。夜间,无数舟船悄悄往返于大江两岸,吴夫人、孙权等孙策家小,以及程普、黄盖等将领的亲眷,被安全地接应到了江北。
当孙策在江都军营中,亲眼看到母亲吴夫人安然无恙,看到弟弟妹妹们扑入自己怀中时,这位坚强的少年将军再次泪流满面。他拉着母亲和弟妹,走到简宇面前,推金山,倒玉柱,便要行跪拜大礼:“简兄!此恩……孙策此生必以死相报!”
吴夫人也泣不成声:“若非简将军,我孙家一门怕是……妾身在此,拜谢将军了!”
简宇岂能受此大礼,急忙与左右一同将孙策母子扶起。他看着孙家团聚的场景,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拍了拍孙策的肩膀:“伯符,家人团聚便好。文台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任务完成,简宇大军并未在江都久留,以免节外生枝。他们携带着孙坚灵柩以及所有接应出来的江东军家属,再次踏上了返回樊城邓城的道路。这一次,刘表军更是无人敢拦,一路畅通无阻。
回到樊城,将孙坚灵柩暂厝于城内,妥善安置所有家眷后,孙策与江东众将,对简宇的感激之情已无法用言语形容。这份于绝境中拯救性命、又于危难中保全家族的恩义,如同一道最坚固的枷锁,将孙策乃至整个江东残部的命运,与简宇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之后,简宇与孙策等人率军北还,留下张辽、满宠等人率军两万固守樊城,便回到豫州。
简宇大军北还的烟尘尚未在官道上彻底消散,襄阳州牧府内的刘表,已迫不及待地召集了心腹议事。先前被简宇威慑、不得不忍气吞声的郁结,此刻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他负手立于堂上悬挂的巨幅荆州地图前,目光死死钉在汉水北岸那个刺眼的标记——樊城。
“简宇……欺人太甚!”刘表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手指重重戳在樊城的位置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占我疆土,辱我军民,如今竟想赖着不走?真当我荆州无人否?!”他猛地转身,宽大的袍袖带起一阵风,扫翻了案几上的茶盏,碎裂声在寂静的大堂内格外刺耳。
蒯良、蒯越、蔡瑁、文聘、黄祖等人垂首肃立,大气不敢出。他们深知,主公这次是真的动了雷霆之怒。
“还请主公息怒,”蒯良上前一步,谨慎措辞,“简宇虽走,然张辽、满宠皆非易与之辈,且樊城城防经其修缮,恐已固若金汤。强攻之下,损耗必大,还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再议下去,那樊城怕是就要改姓简了!”蔡瑁急于表现,上前抢白道,“姐夫,如今简宇主力已返豫州,此刻正是我们收复失地的天赐良机!张辽、满宠两人兵不过两万,我荆州带甲十数万,岂容他鸠占鹊巢?当以雷霆之势,一举夺回,方能重振我军威,让简宇不敢再犯!”
刘表那阴沉的目光在几位谋士将领脸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一直沉默寡言的文聘身上。他问道:“仲业,依你之见如何?”
文聘身形魁梧,面容刚毅,闻声抱拳,声如洪钟:“末将以为,樊城乃是襄阳北面门户,势在必得。张辽虽勇,满宠虽智,然两人兵力寡少,我军若能速战速决,并非没有胜算。只是……需防其困兽犹斗,亦要警惕豫州援军。”
刘表微微颔首,文聘的沉稳分析正合他意。“好!就依仲业所言。命你为主将,点精兵三万,即日兵发樊城!务必给我拿下此城,一雪前耻!”
“末将遵命!”文聘单膝跪地,接过令箭,眼中闪过决然之色。
数日后,樊城之下。
三万荆州军旌旗蔽日,刀枪如林,在城北原野上列出森严阵势。文聘顶盔贯甲,手持长刀,驻马阵前,眺望着这座熟悉的城池。此刻的樊城,墙垣明显加高加固,垛口后旗帜飘扬,却并非熟悉的荆州旗号,而是“张”、“满”将旗与豫州的玄色军旗,一种异物盘踞般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城头之上,张辽张文远手握召虎风雷刃,立于城头,冷峻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城下大军。他身旁,满宠满伯宁则是一副儒雅打扮,但眼神锐利,不断低声向身旁传令兵下达指令,调整守城器械。城内两万余守军,虽人数处于劣势,但经过整训,士气高昂,严阵以待。
“擂鼓!攻城!”文聘没有多余废话,长刀前指。
战鼓声震天动地,荆州军如潮水般向城墙涌去。云梯、冲车、井阑缓缓推进,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向城头。
“放箭!”张辽一声令下,城上顿时箭如雨下,滚木礌石冰雹般砸落。冲在最前的荆州兵惨叫着倒下,但后续者依旧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文聘用兵沉稳,指挥若定,不断调整攻击重点,试图寻找守军破绽。然而张辽防守得滴水不漏,满宠则高效调配兵力物资,一次次击退荆州军的猛攻。
从清晨至日暮,城墙下已堆积了不少尸体,护城河水被染成淡红,樊城却依然屹立不倒。文聘眼见士卒疲敝,只得鸣金收兵,在城外二十里处择地扎下连绵营寨,准备来日再战。夜幕降临,荆州大军军营中,灯火通明,巡哨往来,但激战一天的士卒们已是人困马乏,很快便沉沉睡去,只有中军大帐内,文聘仍与副将对着一幅地图苦苦思索破敌之策。
子夜时分,月黑风高。
樊城城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道缝隙。张辽一马当先,身后是精心挑选的八百健儿,人人衔枚,马裹蹄,如同暗夜中潜行的猎豹,悄无声息地逼近荆州军大营。
营门处的荆州哨兵正抱着长矛打盹,忽觉颈间一凉,还未发出声响便已软倒。张辽如旋风般杀入,八百勇士紧随其后,见人就砍,逢帐便烧,口中齐声呐喊,仿佛千军万马杀到!
“杀啊!张文远在此!”
“踏平敌营!”
宁静的夜晚瞬间被撕裂!荆州军从睡梦中惊醒,只见四处火起,喊杀震天,根本不知敌人来了多少,顿时乱作一团,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文聘发现后,刚从帐中冲出,见状又惊又怒,急忙组织手下亲兵抵抗,试图稳定局势。
可是张辽目标明确,并不恋战,率军在文聘大营中冲突几个来回,点燃无数粮草帐篷后,见好就收,唿哨一声,八百骑如同来时一般,迅速汇合,冲破混乱的敌群,扬长而去,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待文聘好不容易收拢部分兵马,准备追击时,只见远处只有马蹄溅起的尘土和满地狼藉。清点损失,虽人员伤亡不算极其惨重,但粮草辎重被焚毁不少,更重要的是,军心士气遭到了沉重打击。文聘望着樊城方向,拳头紧握,指节发白,恨恨地吐出一口浊气:“张辽……好个张文远,我记住你了!”
接下来的几日,文聘重整旗鼓,再度发动了几次进攻,但守军士气正盛,防守愈发严密。荆州军则因夜袭之事心有余悸,攻势已不如初时凶猛,战事陷入僵持。文聘一面下令加强夜间戒备,一面焦急地等待后方援军或破城良机。
然而,援军确实先到了,却不是他的。
这一日,探马飞驰来报:“将军!北方出现大队骑兵,打着徐荣字旗号,约有八千余人,直扑我军侧翼而来!”
文聘大惊失色:“什么!徐荣?他不是在豫州吗?怎会来得如此之快!”他急忙下令分兵迎敌,但连日攻城受挫,加之夜袭惊魂,荆州军已是疲敝之师,阵型未稳,徐荣的八千铁骑已如一把烧红的尖刀,狠狠捅了进来!
徐荣乃沙场老将,用兵狠辣,骑兵冲锋之势锐不可当。荆州军侧翼瞬间被撕裂,中军动摇。与此同时,樊城城门洞开,张辽亲率精锐骑兵杀出,与徐荣里应外合!
“文聘休走!张辽来也!”
“荆州之兵,降者不杀!”
在张辽、徐荣内外夹击之下,荆州军彻底崩溃,兵败如山倒。文聘虽奋力厮杀,但大势已去,只得在亲兵护卫下,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向南溃逃。三万大军,折损过半,粮草器械丢弃无数。可是张辽、徐荣却不放过文聘,留下满宠守城,纷纷追杀过来,大叫道:“文聘受死!”正是:
辽荣并辔追穷寇,文聘仓皇弃甲逃。
欲知文聘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