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心湖涟漪（2/2）
他需要发泄！需要杀戮！需要用人命和鲜血，来平息体内咆哮的魔焰，来印证这来之不易的力量！
他像一头失去理智的凶兽，凭借着魔气对生灵气息的本能感应，跌跌撞撞地朝着峡谷出口方向走去。每一步落下，都在地面留下一个焦黑的脚印，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他的目标，首先锁定了黑炎山脉中可能存在的妖兽……或者，任何不幸遇到他的活物。
……
百花谷，万花天瀑。
所谓天瀑，并非水流，而是由无数灵气凝结成的、色彩斑斓的花瓣，从一座高耸入云的悬崖上倾泻而下，形成了一道宽达数百丈、如梦似幻的流动花帘。阳光透过纷扬的花瓣，折射出七彩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馨香，伴随着花瓣飘落时发出的簌簌轻响，宛如仙境乐章。
饶是沈无争见惯了上界奇景，此刻也不禁微微动容。此等造化神奇，确非人力所能及，乃是天地灵韵汇聚的极致体现。
姬明月更是兴奋得像个孩子，张开双臂在花瓣瀑布下旋转，鹅黄色的衣裙与漫天飞舞的花瓣交融，笑声清脆悦耳：“哇！沈老魔你看！好不好看？本仙子就说这里漂亮吧！比你那冷冰冰的帝宫好看一万倍！”
沈无争立于瀑前，负手静观，闻言淡淡瞥了她一眼：“上界瑶池仙葩，玉宇琼楼，亦不乏奇景。”
“那不一样！”姬明月停下旋转，跑到他面前，仰着脸看他，眼睛亮晶晶的，“那些地方规矩太多，仙气儿太足，假模假式的！哪有这里自在？你看这些花，想开就开，想落就落，多痛快！”
沈无争沉默片刻，道：“自在随心，倒也不错。”
姬明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凑近了些，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咦？你今天很不对劲哦沈无争！居然会赞同我的话？是不是被本仙子的魅力感染，终于开窍了？”
她靠得极近，身上那缕桂子甜香愈发清晰，混合着万花香气，形成一种独特的气息，萦绕在沈无争鼻尖。他能清晰地看到她卷翘的睫毛，挺翘的鼻尖，以及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的唇瓣。
心中那点涟漪，似乎有扩大的趋势。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拉开些许距离，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姬明月，你何时能改掉这动辄贴近的毛病？”
“切！假正经！”姬明月撇撇嘴，却也没再逼近，反而转身面向花瓣瀑布，张开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真好啊……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身为仙帝，看似逍遥自在，实则亦有诸多束缚。上界的明争暗斗，各方势力的平衡，以及那冥冥中追求大道的压力，都远非下界这般纯粹。此次下界，虽是因感应到琉璃玉佩异动而来，也未尝没有借此机会放松一下的念头。
沈无争看着她难得安静的侧影，阳光透过花瓣，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留下淡淡的阴影。这一刻的她，褪去了平日的跳脱与刁蛮，竟显出几分静谧与脆弱来。
他心中微动，忽然开口：“你若喜欢，此地灵气尚可，本座可在此设一小筑，暂居些时日也无妨。”
姬明月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真的？你说真的？沈老魔！你今天果然吃错药了！居然主动提议留下来玩？”
沈无争被她这夸张的反应弄得有些无奈，淡淡道：“本座只是觉得，此地或许对晚晴她们的修行亦有益处。”
“借口！都是借口！”姬明月笑逐颜开，重新变得活力四射，“你就是自己想玩了！放心，本仙子不会拆穿你的！哈哈，太好了！我们可以去抓谷里的灵蜂酿蜜，可以去潭底捞月光贝，还可以……对了！”她眼睛一亮，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我最近研究出几种新的丹药方子，正好缺个试药的……沈无争，你看……”
沈无争眼皮一跳，立刻打断：“免谈。”姬明月炼制的丹药，效果向来诡异莫测，即便是他，也不敢轻易尝试。
“小气鬼！狗大户！”姬明月不满地嘟囔，但脸上的笑意却未减分毫。
两人就在这万花天瀑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多数时候是姬明月在说，沈无争在听。她说上界的趣闻，说琉璃小时候的糗事，说自己炼丹时炸炉的惊险……沈无争偶尔回应几句，语气虽淡，却并无不耐。
时光在这片花海中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夕阳西下，将花瓣瀑布染成了金红色，更为瑰丽壮观。
沈无争望着天边晚霞，神识微动，虽已屏蔽了系统提示，但他仙帝级别的灵觉，仍能模糊地感应到，远方天地气运的流向，似乎发生了一些极其细微而诡异的偏转。一丝极其淡薄、却带着不祥意味的魔气，如同投入静湖的一滴墨，正在某个方向隐隐扩散。
是那个叫萧百火的气运之子么？魔种苏醒，残魂将灭……倒是有趣的发展。
他看了一眼身旁正试图用花瓣编个花环的姬明月，她那专注而开心的侧脸，在夕阳下柔和得不可思议。
罢了。
沈无争收回目光，心中已有计较。棋子已动，变数已生，但棋盘尚稳。不妨再陪这麻烦精多待几日，看看这红尘烟火，品品这眼前韶光。至于那暗处滋生的魔焰，暂且任其燃烧吧。或许，能烧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也说不定。
超脱之路漫漫，偶尔驻足，观棋不语，亦是一种修行。
“沈老魔！你看我编的花环好看吗？”姬明月举起一个歪歪扭扭、却色彩缤纷的花环，得意地炫耀。
沈无争目光扫过那花环，又落在她灿烂的笑脸上，终是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角。
“尚可。”
夜色渐浓，百花谷中灯火零星，大多是些发光的灵植点缀。映月潭边，苏晚晴依旧在修炼，李萱和白琉璃已回到临时开辟的洞府休息。
而沈无争与姬明月，则坐在一株巨大的、散发着皎洁月华的月桂树下，对酌着一壶姬明月从上面带下来的仙酿。酒香清冽，沁人心脾。
谷中静谧，只闻虫鸣唧唧，风吹花叶沙沙。
遥远的黑炎山脉深处，一声充满痛苦与暴虐的兽吼，撕裂了夜空，旋即又戛然而止。浓重的血腥气，在幽暗的峡谷中弥漫开来。一双赤红如血、充满疯狂杀戮欲望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如同地狱的入口悄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