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施压（1/2）

砺剑峰顶，九幽罡风依旧如同无数冰冷的怨灵，嘶吼着、撕扯着林凡的护体剑罡，试图侵入他的肉身，冻结他的神魂。然而，与往日那种纯粹的、几乎要将他意志碾碎的痛苦不同，今日的林凡，心中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比罡风更刺骨的寒意。

孙战的指责，李慕婉的哭泣，陈风告知的背叛……这些画面如同梦魇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他曾以为坚固无比、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情谊，在生死与恐惧的考验下，竟是如此脆弱，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悄然消融，露出底下冰冷的现实。

“背叛……”林凡在心中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扯出一抹苦涩到极致的弧度。他并不完全怨恨孙战和李慕婉，在仙帝绝对的力量和这令人绝望的囚笼面前，恐惧吞噬理智，并非不可理解。他只是感到一种深沉的悲哀，为自己，也为他们。

那缕昨日给予他希望的剑道残韵，此刻感知起来，似乎也蒙上了一层阴影。它依旧纯净、锋锐，引导着他的剑意缓慢蜕变，但林凡却无法再像昨日那样全心投入。一丝疑虑，如同毒蛇，悄然钻入他的心间：这机缘，究竟是仙帝的考验，还是另一个更深层次的、玩弄人心的陷阱？

他分出一缕心神，警惕地观察着那缕残韵，同时依旧全力运转功法，抵御罡风，磨砺剑石。肉身的痛苦依旧清晰，但心灵的麻木，却让这痛苦变得有些遥远。他的眼神，在痛苦与专注之外，更多了一种历经背叛后的沉寂与疏离。

团队……已经不需要他了，或者说，他无法再领导一个从内部开始腐烂的团队。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守住自己的本心，抓住任何可能变强的机会，哪怕那机会是敌人抛出的诱饵。

“活下去……然后，走出去。”这个信念，在经历了信任的崩塌后，变得更加纯粹，也更加冰冷。

……

万兽苑内，孙战挥舞着工具，动作却比往日更加狂暴，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愧疚和不安都发泄在那些无辜的雷犀巢穴上。污秽溅了他满身，他却浑然不觉。

姬明月通过玉牌传来的新指令，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神魂上：“诚意不足，需更进一步。比如……设法离间林凡与剩余之人，或探明林凡此刻真实状态与想法。”

离间……探明……

他昨日一时冲动，传出了那些消息，本以为能换来一线生机，没想到却换来了更深的枷锁。他现在不仅是个囚徒，更成了一个被套上缰绳、需要去撕咬昔日兄弟的走狗！

“啊——！”孙战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一拳砸在身旁坚硬的石壁上，拳头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但内心的煎熬却丝毫未减。

他想起昨日在听道崖上，林凡看他的那最后一眼，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失望与疏远。那眼神，比任何斥责都让他难受。

“我……我到底在做什么……”孙战靠着石壁滑坐下来，双手插入头发，痛苦地抓挠着。对自由的渴望与内心的良知激烈搏杀，让他备受煎熬。去离间？去探听？他做不到！至少现在，他还残存着一丝底线。可不做……那冰冷的监督道兵，那深不可测的仙帝，会如何对待他？

他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僵局，只能在自我谴责与对未来的恐惧中，浑浑噩噩地消耗着时日。

百草园内，气氛同样压抑。

李慕婉如同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浑身一颤。她机械地按照要求滋养着那些娇贵的灵植，但眼神涣散，动作僵硬，好几次都差点因为灵力输送不稳而毁掉灵花，引来监督道兵冰冷的警告目光。

张麟和王瑶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既是保护，也是监视，生怕她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他们看着李慕婉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担忧与无奈。

“慕婉，振作点。”张麟低声劝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无用。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团结，不能再内耗了。林兄他……他或许真的有办法。”

王瑶也柔声道：“是啊，慕婉姐姐。林大哥不是普通人，他一定能带我们出去的。我们要相信他。”

李慕婉只是茫然地摇头，泪水无声滑落：“相信？拿什么相信？丹帝……丹帝要我们……我们还能回头吗？”她感觉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身后是深渊，前方是迷雾，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张麟和王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李慕婉的心防，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而他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在一片绝望中，艰难地寻找着那微乎其微的希望？

阵衍阁外围，陈风依旧在那些复杂的基础阵纹间逡巡。但他的心思，早已不在这些枯燥的维护工作上。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暗中观察，观察监督道兵的巡逻规律，观察谷内灵气流动的细微变化，观察远处那核心区域的模糊轮廓。

他在寻找，寻找任何一丝可能的破绽，任何一点可以利用的规则。他知道这希望渺茫得像大海捞针，但他不能放弃。孙战和李慕婉的背叛，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依靠别人是不现实的，无论是林凡，还是那虚无缥缈的家族救援。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和那或许存在的、被忽略的生机。

他的目光，偶尔会扫过砺剑峰的方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林凡，你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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