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惊鸿(1/2)
那种被无形之箍紧紧扼住、连呼吸都需要测量分寸的感觉,几乎让陆铮窒息。
他像一株被强行修剪掉所有枝桠、只留下标准形状的盆景,外表符合了“贞静”的规范,内里却日渐枯萎。
只有在深夜,当容嬷嬷离去,院门落锁,连柳嬷嬷都歇下后,他才敢稍稍卸下那副空洞的伪装,允许一丝属于“陆铮”的鲜活戾气在眼底挣扎浮现。
这晚,他被白日里练习“女红”时、容嬷嬷那句“女子无才便是德,针黹女红方是本分”刺激得心头火起,烦躁得难以入眠。
凭什么?凭什么脑子聪明反而成了过错?
这种荒谬的论调让他恨不得砸点什么。
他在黑暗中踱步,最后停在了那张小巧的书案前。
月光如水,洒在案面上,映出那个上了锁的抽屉。
原主沈清辞的抽屉。
鬼使神差地,他想起柳嬷嬷似乎将钥匙收在了妆奁的底层。
他摸索过去,果然找到一枚小巧的铜钥匙,打开了抽屉。
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几本册子,还有一些散落的纸笺。
墨香混合着淡淡的霉味散发出来。
他随手拿起最上面一本,就着月光翻开。
与他之前看到的零散诗稿不同,这一本似乎是她系统性抄录的一些诗词,字迹工整娟秀,但内容却不再是单纯的伤春悲秋。
【咏史】“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陆铮挑了挑眉,稍感意外。
这诗的气魄和冷眼旁观的态度,倒不像是深闺怨女能写出的。
他又翻了几页。
【读《山海经》有感】“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同物既无虑,化去不复悔。徒设在昔心,良辰讵可待。”
刑天?精卫?陆铮愣住了。
这真是那个看起来怯懦不堪的原主会喜欢的诗?
他快速地向后翻去,他看到了一些针砭时弊的议论,虽然用词隐晦,但对其些政策弊端、民生疾苦的观察和批判,竟颇有见地。
他甚至看到了一些类似于“读书笔记”的东西,记录着她读某些史书、杂记时的思考和疑问,逻辑清晰,角度刁钻,时不时闪现的思想火花,让陆铮都暗自惊讶。
这……这他妈是个被埋没的脑子啊!
他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
原主根本不是他最初想象的那种只会哭哭啼啼的草包!
她的内心世界,远比她表现出来的要丰富深刻得多!
那么,那些哀愁的诗呢?
他颤抖着手,翻出那些他最初鄙夷的、充满了“庭深”、“樊笼”、“泪眼”字眼的诗稿,再次重读。
感受已然天差地别。
【针线困】“金针银线绕指柔,绣尽春华与秋愁。千丝万缕缠足履,难绣心湖一叶舟。”
这不再是“无病呻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