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帝疾复发惊军营 符后掌局暗蓄筹(1/2)
显德九年十一月十二,暮色如墨,端州城中军大帐笼罩在一片压抑之中。铜炉里艾绒青烟袅袅,药罐中苦涩气息蒸腾,二者交织在一起,在牛皮帐顶凝成朦胧薄雾。
柴荣半倚在锦榻上,素白中衣早已被冷汗浸透。曾经在高平之战中杀得敌军胆寒的面容,此刻竟比帐外翻飞的雪片还要苍白三分。案头摊开的南征舆图上,“广州”二字被暗红血渍浸染,宛如一朵诡异绽放的红梅。
半个时辰前,他还握着朱笔与李重进商议破城之策,指节叩在舆图上发出清脆声响:“此处山隘可设伏兵,待南汉军出城……”话未说完,喉头突然涌上腥甜,温热的血沫喷溅在图上,将岭南的山河地势晕染得模糊不清。
“陛下!”符氏惊呼一声,绣着金线鸾鸟的广袖扫落案上令箭,平日里端庄自持的凤冠歪斜滑落,露出光洁额角。指尖触到帝王冰凉的掌心时,只觉那层薄茧下的脉搏正如风中残烛般微弱。
帐外甲胄相撞声骤然响起,八名御前侍卫撞开帐门冲进来,玄色披风扫落满地药碗。瓷片碎裂声混着此起彼伏的“护驾”声,将死寂的营帐搅得一片混乱。
军医张景宗被拽进内帐,踉跄间三络银须随着急促喘息微微颤动。他将三根手指搭上柴荣腕间,瞳孔骤然收缩——那脉象虚浮如游丝,却又暗藏汹涌躁意,恰似暴雨前翻涌的乌云。“皇后娘娘,此乃毒火攻心,需以金针泻血!”老人扯断腰间锦囊,十二根金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只是这针法凶险异常,还请娘娘暂避。”
符氏被女官搀扶着退到外帐,绣鞋碾碎满地药渣。她透过竹帘缝隙望去,只见内帐烛火明明灭灭,军医枯瘦的手臂如风中枯枝般上下翻飞。帐外忽然传来骚动,殿前司的士卒们聚在辕门前,铁甲碰撞声中夹杂着细碎议论:
“听说陛下吐了半盆血!”
“咱们卖命攻城,皇帝却在帐中躺着……”
石守信抱臂立在人群外围,玄色披风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这位禁军统领剑眉星目,此刻却垂眸望着靴边积雪,任由几个亲卫在人群中煽风点火。
“不如撤军回京!”尖锐的叫嚷声刺破寒夜,几个年轻士兵互相对视,握长枪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符氏指尖掐进掌心,凤目扫过案头摊开的《南征将领考》。泛黄纸页上,柴荣遒劲的字迹犹在眼前:
“李重进,忠勇有余而机变不足,可委西路;
杨业,雁门虎将,堪为南疆柱石……”
翻到石守信那页时,朱批力透纸背:“此人善观风向,须以三方掣肘。”她咬唇沉思片刻,撕下裙裾一角,用蘸了朱砂的笔快速誊写批注,细密的字迹在丝帕上晕开,宛如绽开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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