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设局与反制(1/2)
自打确认了是黄家的小辈在捣蛋,陈岁安心里反倒踏实了几分。怕的不是精怪,而是未知。既然知道了根脚,总有法子治它。腊月里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年味如同灶上慢炖的肉汤,愈发浓郁起来,屯子里时不时响起零星的爆竹声。然而,陈岁安家这头,一人一精怪的“暗斗”,却也随着年关逼近,逐步升级,愈发透着股让人哭笑不得的邪性。
黄淘气——陈岁安在心里给它定了名——显然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儿。见陈岁安前几次没什么实质性反应,它的恶作剧开始变本加厉,手段也越发刁钻。
这天清晨,陈岁安刚从院里舀了瓢冰凉的井水,准备兑点暖瓶里的热水洗脸。他提起那把锃亮的铝皮暖瓶,拔开软木塞,往搪瓷脸盆里倒——“哗啦”,倒出来的不是热气腾腾的水,而是一蓬细碎的冰碴子,混着几块没完全化开的冰疙瘩,噼里啪啦砸在盆底,溅得到处都是。陈岁安摸着那冰凉的暖瓶外壳,眉头拧成了疙瘩。这暖瓶他昨晚才灌满滚开的水,保温极好,绝无可能一夜之间结成冰!
他沉默着把冰碴子倒掉,没说什么。
过了晌午,他找出珍藏的红纸,准备裁开写春联。笔墨纸砚在炕桌上摆开,他转身去磨墨的功夫,再回头,那叠裁好的红纸上,已经布满了歪歪扭扭、如同鬼画符般的墨迹!那墨迹乌黑,线条稚拙狂放,细看之下,既像某种不认识的文字,又像小儿涂鸦,把好好的一沓红纸全给糟践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墨汁混合着骚动的气味。
陈岁安盯着那堆“鬼画符”,嘴角抽搐了一下,依旧没言语,默默把纸团起,扔进了灶坑。
最让人恼火的是晚上。东北冬夜,全靠一床厚被保命。可接连几晚,陈岁安睡到半夜,总感觉身上一凉,那床厚重的棉被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一点点、执拗地往炕下扯。第一次他以为是睡癔症了,第二次、第三次……每次他猛地伸手抓去,都只能抓到冰冷的被角,那股拉扯的力量瞬间消失无踪。只得重新把被子拽上来,裹紧,睡意却被搅得七零八落。
这么折腾几次,饶是陈岁安性子再稳,眼底也泛起了青黑。他知道,这小东西是在试探他的底线,或者说,纯粹是闲得发慌,拿他逗闷子呢。
陈岁安不再忍耐。他决定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家小辈一点教训,让它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他不动声色,像往常一样吃饭、睡觉、收拾屋子。暗地里,却开始准备起来。他从米缸里舀出小半碗颗粒饱满的糯米,又从一个装着香灰的小布袋里,捏出一小撮过年祭神攒下的、颜色灰白的细腻香灰。将糯米和香灰在掌心中仔细混合均匀。老辈人传下来的说法,糯米因其黏性,能粘住邪祟的脚步,而香灰乃祭祀神明所留,自带清净破除污秽之力,两相结合,对付这类依凭灵气行动的精怪有奇效,宛如布下一座无形的牢笼。
趁着午后阳光正好,他假意清扫院落,手里攥着那混合好的香灰糯米,状似随意地挥洒。院墙根下,窗台角落,尤其是房门和院门的门槛内外,这些精怪惯常潜入和借力的地方,都被他悄悄布下了这层细密的“陷阱”。米粒和灰屑融入雪地和泥土,不仔细看,根本无从察觉。
布好了“牢”,还得有“饵”。陈岁安深知黄皮子贪嘴,尤其嗜好油腥甜食。他决定下点本钱。
他取出过年才舍得用的白面,用温水和了,醒上。又拿出珍藏的赤豆沙馅,拌上少许砂糖。锅里倒入小半锅金黄的豆油,烧得微微冒起青烟。醒好的面团在他手中被灵巧地揪成剂子,擀开,包入香甜的豆沙馅,压成圆饼状,顺着锅边“刺啦”一声滑入滚油中。
霎时间,一股极其诱人的、混合着麦香、油香和豆沙甜的浓郁香气,如同实质般在厨房里炸开,又顺着门缝、窗缝顽强地钻了出去,飘散在寒冷的空气中。面饼在热油中迅速膨胀,表面鼓起细密的小泡,颜色由白转金,最后变得金黄酥脆,像一个个胖乎乎的元宝。
陈岁安将炸好的油炸糕捞出,控干油,特意挑了几个形态最完美、颜色最诱人的,盛在一个粗陶盘里,就放在堂屋那张八仙桌的正中央。金灿灿的油炸糕在昏暗的屋子里,像是一小堆发光的金子,散发着无法抗拒的勾引。
然后,他故意大声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哎呀,忘了铁柱家还让过去一趟说道说道买肉的事,得赶紧去。”说罢,他披上外衣,脚步沉重地走出堂屋,拉开院门,再“哐当”一声从外面带上,弄出明显的出门声响。
实际上,他出门后,立刻绕到屋后,从一扇不起眼的后窗,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藏身于堂屋通往内室的布帘之后,屏息凝神,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堂屋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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