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万仙云集，一印惊世（1/2）
蓬莱仙岛，论道台。
此台位于三座主峰之间的云海之上，以整块万年温玉雕琢而成，方圆千丈，台面平滑如镜，四周云气缭绕，霞光隐现。平素乃是蓬莱弟子论法演武、接待贵客之圣地。今日，这里却笼罩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氛。
论道台四周的空中，悬浮着数十艘造型各异、华光流转的飞舟楼船，旌旗招展，旗帜上绣着碧波、御风、灵兽、千机等各宗标识。更有众多气息强横的修士，或脚踏祥云，或乘坐异兽，或御使法宝，凌空虚立，黑压压一片，怕是不下数千之众！修为最低也是金丹，元婴修士不下数百，更有十余道晦涩深沉、仿佛与天地交融的气息若隐若现——那是化神期老祖！
海外十七家顶尖宗门，除蓬莱自身外，几乎尽数到场！碧波阁的湛蓝水光，御风宗的青色罡风，灵兽山的百兽虚影，千机门的机关傀儡……各色灵光宝气交织，将半边天空都映照得光怪陆离。
然而，这份华美之下，却是暗流汹涌，杀机隐伏。
各宗修士的目光，大多带着审视、质疑、贪婪、乃至毫不掩饰的敌意，投向论道台中央——那里，只有寥寥数人。
白眉长老等七位蓬莱核心长老面色凝重，站在前方，身后是数百名神情肃穆、隐含悲愤的蓬莱精锐弟子。而更引人注目的，是长老们身旁，那张同样由温玉雕成的宽大宝座。
宝座之上，斜倚着一位青袍女子。
她面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气息虚弱，甚至比在场许多金丹修士都要不如。身上并无强大灵压，唯有眉间一道黯淡的龙形印记，为其增添了几分神秘的威严。她微微闭目，仿佛在假寐，对周遭那数千道或凌厉、或探究、或恶意的目光，视若无睹。
正是重伤未愈、修为大跌的镇北王——苏晚晚。
凌昊如同铁塔般矗立在宝座之侧，巨刃拄地，气血内敛，但那双虎目扫视四周时，冰冷的杀意却让一些修为稍低的修士心头发寒。花影不知何时也已悄然归来，侍立在苏晚晚另一侧，气息完全收敛，仿佛一抹淡淡的影子。
“哼！好大的架子！”碧波阁的飞舟上，一位身着湛蓝宫装、容貌美艳却眼神凌厉的中年美妇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苏晚晚！你身为外来修士，身怀重宝，引发天地异变，致使蓬莱岛主入魔，溯影之镜破损，险些酿成倾世之祸！今日海外万仙齐聚，你竟敢如此倨傲，安坐于此？还不速速起身，交代清楚，交出灵枢之秘与那引发祸端的功法，听候各宗发落！”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片附和与叫嚣。
“碧波仙子所言极是！此女乃是祸乱之源！”
“交出灵枢！交出功法！以赎其罪！”
“蓬莱包庇此女，莫非也想与天下为敌？”
群情汹汹，声浪如潮。不少修士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七大灵枢之秘，《石魄经》传承，这是足以让任何修士疯狂的机缘！更何况，眼下这“祸首”重伤虚弱，正是趁火打劫、瓜分好处的最佳时机！
白眉长老须发皆张，上前一步，怒喝道：“碧波！尔等休得胡言！苏王爷于我蓬莱有再造之恩！若非王爷力挽狂澜，溯影之镜早已破碎，历史倾覆，尔等焉能在此呱噪？！岛主之事，乃是受‘暗夜之眼’邪魔蛊惑，与王爷何干？尔等不明是非，听信谣言，聚集于此，威逼恩人，岂是正道所为？！”
“哼！巧言令色！”御风宗的楼船上，一位面容清癯、周身环绕青色风旋的老者冷冷开口，“白眉，你说她救了溯影之镜，有何证据？我等只看到蓬莱岛主入魔，镇魔渊异动，历史乱流险些波及海外！此等灾劫，皆因此女出现而起！她身怀灵枢，便是原罪！今日若不给出交代，交出东西，休怪我等不念同属海外一脉的情分！”
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各宗修士气息隐隐连成一片，法宝光芒吞吐，大有一言不合便动手强抢之势。蓬莱众人虽然悲愤，但面对几乎整个海外修真界的压力，也不禁感到窒息般的沉重。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
宝座之上，一直闭目假寐的苏晚晚，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平静无波，如同古井深潭，缓缓扫过空中那数千修士，扫过那一张张或义愤填膺、或贪婪炽热、或冷漠旁观的脸庞。
没有愤怒，没有恐惧，甚至没有半点波澜。
被这目光扫过的人，无论修为高低，心中皆是不由自主地一凛，仿佛被某种无形的、更高层次的存在注视，灵魂深处泛起一丝寒意。那些叫嚣得最厉害的金丹、元婴修士，更是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
“交代？”苏晚晚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们，想要什么样的交代？”
她的声音很平淡，甚至带着重伤后的虚弱气音，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与……漠然。
碧波仙子被那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强自镇定，厉声道：“自然是交代你如何引得天地异变，如何导致蓬莱灾劫！更要交出你身上所有灵枢之秘与那部古怪功法，由我海外各宗共同封存监管，以免再生祸端！你本人，也需随我等回返各宗，接受审讯，以定其罪！”
“哦？”苏晚晚微微偏头，似乎真的在思考，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听起来，很合理。”
众人一愣，没想到她竟会这么说。难道她怕了？要服软？
但紧接着，苏晚晚的声音继续响起，依旧平淡，却让所有人脸色骤变：
“那本王，也想要一个交代。”
她缓缓抬起左手，掌心向上，目光再次扫过全场，声音陡然转冷：
“海外各宗，自诩超然物外，坐视‘暗夜之眼’蛊惑蓬莱岛主，破坏历史锚点，险些颠覆现实，置天下苍生于万劫不复之地——此罪一！”
“大劫当前，不思同心御敌，反因贪婪觊觎，聚众威逼重伤之人，巧取豪夺，行径与邪魔何异？——此罪二！”
“口口声声正道公理，实则利欲熏心，目光短浅，不识真正危机，徒耗天地元气，内斗不休——此罪三！”
“此三条，尔等海外万仙，谁人，来给本王，给这天下苍生，一个交代？！”
字字如刀，句句如雷，轰然炸响在每一个修士心头！
尤其是那“暗夜之眼”、“颠覆现实”等字眼，如同惊雷，让许多不明真相的低阶修士骇然色变，也让那些知晓部分内情的高层心中剧震！
“你……你血口喷人！”碧波仙子又惊又怒，“什么‘暗夜之眼’，闻所未闻！分明是你狡辩！诸位道友，此女巧舌如簧，颠倒黑白，万万不可被她迷惑！速速拿下她，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对！拿下她！”
“妖言惑众！”
一些被贪婪冲昏头脑、或是早已暗中达成协议的宗门修士，再次鼓噪起来，数道强大的气息锁定了苏晚晚，蠢蠢欲动。
御风宗那位清癯老者眼神一厉，寒声道：“冥顽不灵！既如此，老夫便亲自出手，请苏‘王爷’去我御风宗‘做客’！”
他话音未落，身形已然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青色疾风，瞬间跨越数百丈距离，一只缠绕着青色风旋、仿佛能撕裂空间的巨手，朝着宝座上的苏晚晚当头抓下！化神初期的恐怖威压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
这一抓，看似简单，却蕴含了风之法则的极速与撕裂真意，快得超乎想象，狠辣无比，显然打着即使抓不死也要重创擒拿的主意！
“放肆！”凌昊怒吼，巨刃横斩，赤红气血化作怒龙冲天而起！花影也瞬间消失，两抹幽蓝寒光直刺青色巨手薄弱之处。
然而，化神与元婴的差距，犹如天堑。凌昊的刀罡与花影的刺杀，虽精妙强悍，却仅仅让那青色巨手微微一顿，黯淡了少许，便继续以无可阻挡之势落下！
白眉长老等人惊怒交加，想要救援，却被其他宗门数道不弱于他的气息牢牢锁定，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巨手抓向重伤的苏晚晚！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难道这位刚刚拯救了历史锚点的镇北王，就要如此憋屈地陨落或被擒？
就在那青色巨手距离苏晚晚头顶不足三尺，凌厉的风压已将她的发丝吹得狂舞之际——
苏晚晚终于动了。
她甚至没有起身。
只是抬起了那只一直虚握的右手。
然后，对着那遮天蔽日抓来的青色风之巨手，五指张开，轻轻向下一按。
动作轻柔得仿佛只是拂去衣袖上的尘埃。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璀璨夺目的法术光芒。
只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天地本身意志降临的……“沉重”！
那不是力量的沉重，不是质量的沉重，而是“存在”本身的沉重！是“历史”积淀的沉重！是“法则”不容亵渎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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