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流火暗巷（1/2）

越是靠近流火城，空气中那股混杂着硫磺、熔岩、血腥、汗臭以及各种劣质丹药和腐烂食物气味的浓烈气息便越发刺鼻。巨大的城池轮廓在弥漫的烟尘中逐渐清晰——它并非由规整的砖石砌成，而是依傍着一座不断喷吐着黑烟和暗红火光的活火山，利用天然的黑曜石、冷却的熔岩块以及各种不知名妖兽的骨骼、废弃的金属构件，杂乱无章地堆砌、搭建而成。城墙高大却布满裂缝和修补痕迹，如同一个遍体鳞伤的狰狞巨兽，匍匐在荒原之上。

没有护城河，只有一条被踩得坚硬、混杂着黑红色污垢的土路通向城门。所谓的城门，也不过是两扇用粗大兽骨和锈蚀铁皮勉强拼凑的巨大门板，此刻敞开着，露出其后幽深、嘈杂、光线昏暗的甬道。城门两侧，歪歪扭扭地站着几十个身着破烂皮甲、手持各种奇形怪状兵刃的守卫，个个眼神凶狠，带着审视和贪婪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流。他们并非维护秩序，更像是一群收取“买路财”的饿狼。

进出的人流形形色色，有浑身笼罩在黑袍中、死气沉沉的修士，有驾驭着驯服低阶妖兽、满身煞气的佣兵，有衣着暴露、眼神勾魂的妖艳女修，更有大量面色麻木、背着沉重行囊的普通流民和奴隶。空气中弥漫着毫不掩饰的弱肉强食法则，争吵、厮打、甚至短暂的搏杀在城门口附近时有发生，那些守卫大多熟视无睹，只有涉及到他们利益时才会粗暴干涉。

陈默将星隐术运转到极致，气息收敛得如同一个最普通的、风尘仆仆的低阶散修，混在人群中，低着头，随着人流走向城门。他刻意将修为压制在炼气后期左右，这个层次在流火城属于底层，不易引起过多关注，又勉强有几分自保之力，不会被视为可以随意宰割的羔羊。

“入城税！十块下品灵石！或者等价物资！”一个脸上带着刀疤、散发着筑基初期气息的守卫头目，拦在陈默面前，不耐烦地吼道，唾沫星子几乎溅到陈默脸上。

陈默早有准备，默默从怀中（实则是从储物袋中取出）掏出十块品质最普通的下品灵石递了过去。这是他离开竹海前，竹溟仙子随手赠予的一些基础物资中的一部分。

守卫头目掂量了一下灵石，浑浊的眼睛在陈默身上扫了几眼，没发现什么油水，挥挥手粗暴地让他通过：“快滚！别挡道！”

陈默低着头，快步走入那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和尿骚味的城门甬道。甬道很长，两侧墙壁上插着燃烧着劣质油脂的火把，火光摇曳，映照出墙壁上各种粗糙、狰狞的涂鸦和悬赏令。阴影中，似乎有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窥视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

穿过甬道，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更加混乱、喧嚣的景象所淹没。

流火城内部，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庞大和杂乱。街道狭窄曲折，毫无规划，两旁是密密麻麻、用各种材料搭建的歪斜棚屋和洞穴。街道上空被层层叠叠的竹竿、绳索、破布搭成的“天棚”遮盖，只有零星的光线透过缝隙洒下，使得城内终年处于一种昏暗、压抑的氛围中。

空气中混杂着数百种难以形容的气味：烤肉的焦糊味、劣质酒水的酸臭味、草药的苦涩味、血腥味、汗味、以及地下隐隐传来的硫磺和熔岩的热浪。叫卖声、争吵声、狂笑声、打铁声、妖兽嘶鸣声、以及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凄厉惨叫，交织成一股令人头晕目眩的噪音洪流，冲击着耳膜。

随处可见当街摆摊的修士，售卖着来路不明的法器、药材、妖兽材料，甚至还有被铁链锁住的奴隶。酗酒的壮汉瘫倒在街角，眼神空洞的乞丐伸着肮脏的手，衣着暴露的女子在敞开的门扉后招揽客人。更不乏当街斗法之人，法术光芒闪烁，引来一片叫好或咒骂，很快便有身着统一黑色劲装、胸口绣着一朵火焰标志的修士出现，粗暴地将斗殴者带走或当场格杀——那是流火城实际掌控者“流火盟”的执法队，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用血腥铸就的“秩序”。

陈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适，星眸在眼底深处悄然流转。在他的特殊视野中，这座混乱之城呈现出另一种景象：无数代表贪婪、暴戾、绝望、淫邪的负面情绪能量如同污浊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中；各种微弱或强横的灵力、妖气、死气波动交织碰撞；街道下方，隐约能感受到复杂而危险的地火脉络和隐藏的阵法痕迹。

他必须尽快找到林薇和赵溟。在这龙蛇混杂之地，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他不动声色地将一丝极细微的心火之力注入掌心的星引符。符箓微微发热，传递来一种模糊的指向感，并非直接指向某个人，而是指向城中某个特定的区域——那里，应该有星残子一脉的联络点“残星阁”，也是林薇他们最可能藏身或获取信息的地方。

陈默顺着感应，在迷宫般的街巷中穿行。他尽量避开人多眼杂的主干道，选择相对僻静的小巷，但流火城几乎没有真正的“僻静”之地。即使在狭窄的巷道里，也可能突然冲出抢劫的匪徒，或者被隐藏在暗处的目光盯上。

在一次穿过一条堆满垃圾的死胡同时，陈默被三名眼神凶悍、修为在炼气巅峰到筑基初期不等的汉子堵住了去路。

“小子，面生得很啊？新来的？懂不懂规矩？这条道是爷们儿罩的，想过，留下买路财！”为首一个脸上有刺青的壮汉狞笑着，晃了晃手中闪烁着寒光的淬毒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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