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归乡协议：逆流方舟（2/2）
那些之前被震出来的裂痕，正慢慢变回完整的桌面，仿佛刚才的震颤从未发生过。她猛地攥紧试管，蓝色培养液在管壁上留下一道淡蓝色的痕迹，
可下一秒，那道痕迹竟也慢慢消失了，像是被时间悄悄擦掉了。
陆衍之站在指挥中心的环形屏幕前，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控制台边缘那圈磨旧的防滑纹——
纹路里还嵌着上周洒的咖啡渍，褐色的印记早干成了硬壳，抠起来沙沙响，混着控制台下方散热风扇的嗡鸣，在寂静的指挥室里格外清晰。
控制台表面除了这道咖啡渍，还留着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最浅的那道是三个月前小行星预警时，老张急着敲键盘蹭出来的；
最深的一道则是上周调试时空监测仪时，他自己失手摔了扳手砸出来的。当时负责技术的老张还拍着他的肩调侃：
“这杯咖啡要是能留到世界末日，以后考古的都得给它立个碑，写着‘拯救人类未遂的加班燃料’。”
现在没人有心思擦——
巨大的倒计时显示屏占据了环形屏幕的核心，红色数字像淌血的秒表，正一秒不差地跳：
71:59:59，每跳一下，屏幕边缘的警示灯就同步闪一次红光，映在指挥室每个人的脸上，连呼吸都跟着沉了半拍。
屏幕角落还滚动着全球时空异常点的数据：东京银座的自动门反复开合却无人触碰，纽约中央车站的时钟倒走了三分钟，
而滨海市的异常值正以0.03赫兹的频率缓慢攀升，像一根无形的线，牵着陆衍之的目光落在城市坐标上。
外面的世界倒还维持着虚假的体面。滨海市巷口的“张记豆浆铺”里，铸铁锅烧得通红，锅里的豆浆咕嘟冒泡，乳白色的热气裹着焦香的豆味飘出巷口，在晨雾里晕成一团软乎乎的白，
沾在巷口梧桐树的叶子上——往年这时候，梧桐叶早该落尽，今年却还留着半树青黄，连风都带着反常的暖意。
老板娘王秀兰握着长柄铁勺舀豆浆，瓷碗在柜台上摆得整整齐齐，一边给熟客王大爷递碗，一边唠：
“今年冬天好像没那么冷，我家那小子昨晚还穿单衣跑出去打球，回来满头汗，我说他两句还嫌我唠叨。”
王大爷捧着碗嗦了口热豆浆，哈出的白气混着雾气：“可不是嘛！去年这时候我都裹棉袄了，今年单褂还嫌热，楼下的腊梅都开早了，怪得很。”
没人注意到铁勺舀起豆浆时，有几滴浆液没顺着勺沿往下流，反而在半空悬了半秒才慢悠悠落下；
更没人在意柜台上的白糖罐里，几颗砂糖正贴着罐壁轻轻“爬动”，像被看不见的手推着走。
地铁口的上班族缩着脖子低头刷手机，呼出的白气在屏幕上凝成一层薄雾，擦了又冒。
某社交平台的热搜“全球多地出现极光”还挂在第五位，
绿色光带像绸缎般铺在夜空，配文“好运爆棚，今年一定脱单”，必过”。
再往下翻，一条“滨海市市民拍到方糖漂浮”的帖子被标了“特效娱乐”，只有三个评论，其中一个还在说“现在的p图技术真牛”。
没人注意手机信号里混着时空涟漪的细微杂音——像老式收音机没调好频道的“滋滋”声，藏在短视频的背景音乐里，被欢快的旋律盖得严严实实；
更没发现早餐店玻璃柜里，刚撒进咖啡杯的方糖突然顿在半空，像被无形的线拎着，慢悠悠飘到杯口又轻轻落下，
溅起的咖啡液没按重力方向溅开，反而绕着方糖打了个小圈，在杯壁上留下一道螺旋状的痕迹。
毕竟超市货架还没空，地铁还在按点跑，小李揣着给孩子买的童话书挤上地铁，心里还在纠结“晚上是做番茄炒蛋还是红烧肉”，
房贷App的还款提醒弹窗跳出来时，他随手划掉，满脑子都是“这个月奖金能不能按时发”——这算哪门子世界末日？
但高层早就乱成了筛子。
陆衍之的加密终端屏幕还亮着，半小时前刚收到欧盟理事会的紧急通讯：巴黎股市当地时间上午9点17分开盘，
仅十分钟就暴跌17%，相当于蒸发2.3万亿欧元市值，创下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最大单日跌幅。
券商App直接崩溃半小时，无数散户攥着手机骂娘，有人拍了段屏幕的视频发上网——绿色曲线跌得像瀑布，连刷新键都按得发烫，评论区里满是
“我的养老钱没了”“这是要崩盘了吗”。
通讯附件里还附了张德国央行的卫星图：三辆防暴装甲车正往法兰克福地下50米的金库运黄金，轮胎碾过刚下的新雪，留下两道深沟，雪粒被碾压得飞溅起来，
在装甲车身后拖出两条白色尾巴。护送的联邦国防军特种兵戴着黑色面罩，手里的枪全程对准四周，路线本该全程保密，却被民间无人机拍到——
视频在暗网里传得飞快，有人截了图放大，能看到装甲车侧面印的“德意志联邦银行”标志，缩饼干。”
更离谱的是某东亚国家的首相府，加密通讯里附的“紧急避难人员筛选标准”文档，陆衍之看了都觉得荒诞：
除了“近三代无遗传病史+雅思8.0以上+掌握至少两门理工学科”，还加了“近五年无交通违章记录”“能独立操作农业机械”“会基础急救”——
仿佛二叠纪的岩浆会拿着语言成绩单和违章记录，在避难所门口核对分数。有官员私下吐槽：“雅思8.0能跟时空裂缝对话吗？”
却没人敢公开质疑。绝望像深海的暗流，在文明的表层下翻涌：某国富豪上周抛售了价值30亿美金的资产——
包括三架私人飞机、五艘游艇和十二处海外房产，想花钱挤入南极“雪藏实验室”，结果被实验室负责人直接拒之门外。通讯里附的对话记录里，负责人的回复毫不留情：
“我们要的是能操作反物质探测器、懂时空物理学的科学家，不是会花钱的资本家——你的钱买不到《时空稳定理论手册》，更买不到进入避难所的资格。”
只是大多数人还没感觉到那股寒意。
豆浆铺的王秀兰中午收摊时，还在跟隔壁水果店老板讨价还价“苹果能不能再便宜点”；
地铁里的小李下午接到妻子电话，还在纠结“晚上吃油条还是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