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云府（2/2）

张启明当时正在对账，闻言抬了抬眼皮，嘴角撇出点自嘲的笑:“修仙者?他们还不够格。不过是沾了点修仙家族的光，家里有那么一两个炼气期的修士，就敢在凡人面前摆谱了。”他顿了顿，烟杆往桌边磕了磕，“真要是正经修仙者，哪会来这凡俗酒楼喝酒。”

云飞把这话记在心里。他渐渐摸清了盛丰酒楼的门道:一楼是散客，多是脚夫、商贩；二楼是雅间，常客多是白云府地界里有头脸的人物。偶尔会有几个穿着月白道袍、腰间挂着玉佩的人来，他们进店时，连张启明都会亲自迎上去，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

“那两位是周家的管事，”有次店小二凑过来偷偷告诉他，“听说都是炼气三层的修士，手指头动一动，就能把咱们这酒楼掀了。”

云飞攥着抹布的手紧了紧。炼气三层?他连炼气是什么都不知道，却莫名觉得这几个字里藏着能救回妹妹的希望。

他开始更仔细地听客人说话。南桌的盐商说，城西周家的小少爷前些天引气入体了，光是摆庆功宴就花了三百两；北桌的货郎讲，城东张家的小姐去了府主府，说是要测什么灵根，若是测出了，就能进仙门....

“灵根?”这天收工后，云飞见张启明在柜台后翻账本，忍不住凑过去，“掌柜，那是什么?”

张启明放下账本，上下打量他两眼，忽然笑了。他的笑声不高，却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像是同情，又像是嘲讽:“怎么，你也想修仙?”

云飞脸一热，却没躲开他的目光:“我想知道怎么才能变强。”

“变强?”张启明拿起烟杆，在手里转了个圈，“凡人想变强，要么练一身蛮力，要么识文断字考取功名。可这些在修仙者眼里，屁都不是。”他顿了顿，烟锅里的火星映着他眼底的落寞，“修仙者得有灵根，就像庄稼得有土壤才能长。凡人体内大多是浊气，灵根就藏在那点清炁里，万中无一。”

“那...怎么才能知道自己有没有?”

“得用测灵石。”张启明指了指窗外，“府主府里就有一块，听说能照出红、黄、蓝、白、黑五种光，每种光对应一种灵根。不过那东西金贵得很，寻常人连府主府的门都进不去。”他看着云飞眼里不灭的光，忽然叹了口气，“我说小子，别琢磨这些了。咱们凡人，守着自己的日子过就好。修仙那碗饭，不是谁都能吃的。”

云飞没说话，转身去收拾碗筷。瓷碗碰撞的脆响里，他想起云娟被掳走那天，那些穿青色道袍的人腾空而起时，衣袂带起的风。那时他就知道，寻常的刀枪棍棒，根本救不了妹妹。

日子在擦桌、端盘、听客人们闲聊中滑过。云飞渐渐摸清了白云府城中的格局:东西两城各住着张、周两大家族，都是修仙世家，只是传到这一辈，最强的也不过炼气九层。府主是位筑基期修士，住在城中心的府主府，轻易不露面，却是这白云府地界内真正的掌权人。

而盛丰酒楼，竟是张家的产业。张启明是张家的旁支，因没有灵根，才被派来管着这酒楼。

“张家人待你不错?”有天夜里，云飞在后院劈柴，张启明披着外衣出来，看他挥斧头的力道比刚来时稳了不少，忽然问道。

云飞动作一顿:“掌柜收留我，就是恩。”

张启明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往他脚边放了壶热茶。月光洒在他鬓角的白发上，竟让云飞觉得，这位看似豁达的掌柜，心里藏着不少事。

变故发生在一个落雪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