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海事策(1/2)
张宅书房里烛火摇曳。
青瓷灯盏中的蜡泪已堆积成七重宝塔状。
最底层凝固的烛油泛着琥珀光泽。
张勤俯身在紫檀木大案前,柳炭笔的尖端在水密舱线上轻轻划过。
突然一声脆响,笔杆从中断裂。
半截炭条滚落到摊开的《唐船谱》插页上,在隔舱板三字旁蹭出一道凌乱的黑痕。
他轻叹一声,取过新研的徽墨。
墨锭在端石砚台上转圈研磨时,散发出松烟特有的清香。
笔锋落在桑皮纸奏表扉页的刹那,【海事策】三字的竖勾带起纸张纤维,墨迹如松针般在纸面洇开。
今天轮值到的周小虎轻手轻脚地上前添灯油,油勺碰在铜灯盏上发出的轻响。
若是开了海贸,淮南那些盐商定会最先伸手。
张勤边说边蘸饱朱砂,在二字上画圈,砂粒落入青瓷笔洗中泛起圈圈红晕。
他忽然拿起象牙尺子,仔细测量图纸上的船槽深度。
单是造一艘两千料的海船,光铁钉就要耗去三百斤。
周小虎俯身细看船图上的桁座结构,稚嫩的手指轻点图纸:寻常商户哪置办得起这样的大船?
张勤取过草稿纸:仅桐油就要八十桶,抵得上百家小户整年的进项。
他忽用指甲在水密隔舱处划下一道浅痕。
但若是五姓七望那些世家大族合股,凑出百艘船队都是不难。
申时的更鼓声从远处传来,张勤在二字上加重了笔锋。
他取过细炭笔,在页边细细描摹士族船纹。
当笔尖勾勒出博陵崔氏的孔雀标志。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似是盐商夜归的车队打破了宁静。
此时西方的天际已现出晚霞,张勤取来陛下的诏书。
在暮光中细细端详后世子孙四字的笔势。
他发现李渊在写字时,横画起笔处有个独特的顿挫,于是取狼毫笔在宣纸上反复摹写这个笔画。
周小虎递上一盏新沏的阳羡茶,见他手腕悬空练习,忍不住道:郎君这手法,倒像是临帖的学子。
水师当如农事,岁岁深耕。张勤悬腕运笔,狼毫在青藤纸上拖出蚕头雁尾。
写完字最后一捺,他指着笔锋对周小虎解释:你看这捺脚,要如犁铧入土般沉稳。
说着在纸角补画了艘犁头状的战船,水手训十年,方知潮信;战船更廿载,才耐风涛。
月光透过窗棂,在宣纸上投下格状光影。
张勤取过螭虎钮玉镇纸压住卷首,镇纸在二字上投下的影子,恰似龙舟破浪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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