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76 夜审跳楼讹人畜,功德碑碎百万心(1/2)
巷影深处,冰冷的水汽无声凝结。一根惨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指甲尖锐如钩,
缓慢地沿着粗糙墙面上湿滑的青苔滑过,留下一道深色的、带着粘腻水光的湿痕。
那手指的主人隐在更浓的黑暗里,仿佛只是一抹被拉长的、不真实的影子。
唯有那双眼睛,幽暗处倏然亮起两点针尖似的猩红,
如同潜伏在深渊之底、被血腥味惊醒的冷血妖物。
“咯咯咯……”
一声低笑溢出,空洞、粘腻,
毫无温度,如同毒蛇爬过枯骨,
钻进人的耳朵缝里,激起一身冰冷的鸡皮疙瘩。
小巷尽头传来的、属于白问天那压抑痛苦的闷哼,
被这笑声彻底碾碎,吞噬得一干二净。
“秦哥哥……”那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甜蜜,
每一个音节都浸透了骨髓深处的恶意,
“下次…我亲自陪你玩…玩到尽兴哦…”
猩红的舌尖,如同分叉的毒蛇信子,缓缓探出毫无血色的薄唇,
舔舐过沾染在唇角一点近乎无形的暗红色泽。
巷外,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光刺破了夜市喧嚣后的油腻寂静。
巷内,黑暗如活物般蠕动了一下,
那抹诡异的苍白与猩红,倏忽间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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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另一角,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砸下来,白晃晃一片,刺得人眼睛生疼。
仁爱医院急诊大厅。
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混杂着汗味、隐约的血腥气和一种说不清的焦虑气息,
沉甸甸地压在每个匆匆往来的人的胸口。
“让开!都让开!”
尖锐的、带着哭腔的女高音像一把生锈的锯子,
狠狠切割着混乱嘈杂的空气。
人群被粗暴地推开,
一个穿着花哨豹纹连衣裙、
烫着羊毛卷的中年女人像一头暴怒的母狮子冲在前面,
她身后跟着几个同样面色不善、眼神躲闪又凶狠的男女老少。
队伍的核心,是一张移动担架床。床上躺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保安制服的老伯,
瘦削的身体蜷缩着,脸痛苦地皱成一团,满是皱纹沟壑,如同干涸龟裂的土地。
豆大的汗珠混着浑浊的眼泪,不停地顺着他灰败的脸颊滚落,
砸在担架床冰冷的金属边缘。
他嘴唇哆嗦着,却只能发出微弱短促的“嗬…嗬…”声,
每一次吸气都扯动着断裂的腰椎,带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那双曾经或许温和、此刻只剩下巨大痛苦和茫然无措的眼睛,
死死地盯着急诊室那扇紧闭的、象征未知命运的门。
“爸!爸你撑住啊!”
一个穿着廉价西装、头发油腻的年轻男人扑在担架床边,声音嘶哑干嚎,
眼神却飞快地、贼溜溜地在护士和围观的病人家属脸上扫过,
试图捕捉同情或好奇的信号。
豹纹女人——刘翠花,
猛地停下脚步,双手叉腰,
胸脯剧烈起伏,唾沫星子随着她尖利的叫嚷四下飞溅。
“嚎什么丧!嚎什么丧!还没死呢!”
她狠狠剜了一眼担架上痛苦抽搐的王伯,
随即转向周围被吸引过来的目光,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一种理直气壮的蛮横,
“大家伙儿都来看看!评评理啊!
这老东西自己没本事,接个人都能把自个儿摔瘫了!
现在倒好,反咬一口,讹上我们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旁边一个身材干瘦、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王富贵)立刻帮腔,
声音又尖又细,像指甲刮过黑板:
“就是!我闺女清清白白一个大姑娘!
那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一时想不开!
她跳楼,那是她的命!关你们保安屁事?!
谁让你多管闲事冲上去接了?你接是你自愿的!
你瘫了,那是你自个儿命不好!老天爷不长眼!凭什么栽到我们头上?
要我们赔钱?啊?!门儿都没有!”
“对对对!没钱!一分钱也没有!”
另一个打扮妖艳的年轻女子(王富贵的弟媳马莉)翻着白眼,
用手夸张地在鼻子前扇着风,
仿佛空气里弥漫的不是消毒水,而是王伯带来的晦气,
“倒霉催的!沾上这老废物,晦气死了!赶紧把他弄走!
别在这儿挡路!耽误我侄女治疗,你们负得起责吗?!”
担架床旁,一个戴着眼镜、实习医生模样的年轻小伙(陈医生)气得脸色发白,手指都在抖。
“你们…你们讲不讲道理!
王伯是为了救人!腰椎粉碎性骨折!神经严重受损!
很大概率永久性瘫痪!现在急需手术!
手术费、后续康复治疗费几十万!你们作为…”
“几十万?!”
刘翠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嗷一嗓子蹦了起来,几乎戳到陈医生的鼻子,
“放你娘的屁!
几十万?
你怎么不去抢银行?!一个看大门的臭保安,命值几个钱?!
把他全家卖了也凑不出一个零头!
想钱想疯了吧你们医院?!是不是串通好了来讹诈我们老实人?!”
她猛地转身,对着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
挥舞着手臂,唾沫横飞,试图煽动情绪:
“大家伙儿看看!
都看看啊!现在这社会怎么了?
好人没好报啊!救人反被讹!天理何在啊?!
我们孤儿寡母的,被人这么欺负啊……”
她说着,还真挤出了几滴浑浊的眼泪,配合着干嚎。
担架床上,
王伯浑浊的泪水流得更凶了,
身体因剧痛和这滔天的污蔑与恶意而筛糠般颤抖。
他想摇头,想辩解,喉咙里却只能发出更加绝望痛苦的“嗬嗬”声。
那双求助的眼睛,无助地看向四周一张张或麻木、或鄙夷、或看热闹的脸,
最后只剩下空洞的死灰。
人群嗡嗡作响。有人皱眉摇头,低声叹息:
“这家人…太不是东西了…”
也有人冷漠地撇嘴:
“这保安也是,没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现在好了吧?”
更有人举着手机,镜头贪婪地对准担架上的王伯和刘翠花扭曲的脸。
“啧啧啧,烂橘子榨汁还想要金子?搁这儿演聊斋呢?”
一个带着明显戏谑、语调又贱又欠的年轻声音,
突兀地穿透了这片污浊嘈杂的空气。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被吸引过去。
人群外围,自动分开一条缝隙。
秦无忌双手插在黑色工装裤口袋里,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淡漠。
他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目光似乎只落在急诊室门上的电子指示灯牌上。
他身边,跟着一个女孩。
简单的白色t恤,浅蓝色修身牛仔裤,
衬得一双腿又长又直,线条流畅得像漫画里精心勾勒出来的。
帆布鞋鞋尖一尘不染。她手里还捏着半杯没喝完的珍珠奶茶,
吸管咬在粉润的唇角,那双标志性的杏眼微微眯着,扫过刘翠花一家,
像在看几只油腻腻、嗡嗡乱飞的绿头苍蝇,毫不掩饰的嫌弃。
“谁?!谁在那儿放屁?!”
刘翠花生生把那句到了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强烈羞辱意味的比喻气得满脸横肉都在抖,
三角眼凶光四射地扫视,最终定格在秦无忌身上,
“小瘪三!你说谁是烂橘子?!信不信老娘撕烂你的嘴?!”
“哦?”周汐颜轻轻吸了一口奶茶,饱满的珍珠滚过吸管发出“啵”的一声脆响。
她歪了歪头,长长的睫毛眨了眨,
看向刘翠花,声音清甜,内容却像裹了糖霜的小刀子,
“大婶,嗓门这么亮,不如去练女高音?
在这儿嚎,除了证明你家风水不好,还能证明啥?
证明你嗓门大不用买喇叭?”
她顿了顿,下巴朝担架上的王伯扬了扬,
“还是证明…你们一家子心肝脾肺肾都黑得流脓了,
隔着八丈远都能熏死人?”
“噗嗤!”人群里有人没忍住笑出声。
“你!你个小贱人!”
刘翠花气得浑身哆嗦,脸涨成了猪肝色,张牙舞爪就要扑上来撕打。
“妈!”
油头西装男(王强)赶紧一把拽住她,
眼神警惕地看向秦无忌和周汐颜,直觉告诉他这两个年轻人不好惹,
“别跟这种没素质的人一般见识!办正事要紧!”
秦无忌终于挪开了看指示灯牌的目光。
视线平静地扫过刘翠花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狰狞的脸。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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