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裂痕暗生(2/2)
赵铁柱敏锐地捕捉到了李傕、郭汜那充满戾气的目光。他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动了他们的蛋糕。但他没有退缩。一支只知道烧杀抢掠的军队,就是一群流寇,永远成不了气候,最终只会走向灭亡,一如历史上的董卓。他要打造一支真正有战斗力的队伍,纪律是基石!哪怕这基石是用血和反对者的骸骨铺就的!
“从今日起!”赵铁柱继续吼道,“全军按新编伍法驻扎!什同帐,伍同食!操练时辰、口令传递,皆有定规!违令者,鞭五十!再犯,斩!”
底下响起一片压抑的骚动。同食同宿?还规定了操练和传令?这简直是闻所未闻!把他们当府兵管了?这老贼,是要把兄弟们往死里整啊!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匹赤红如火的神骏战马如同一团燃烧的飓风,直冲校场而来!马上骑士,身形魁伟挺拔,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身披西川红锦百花袍,腰系狮蛮宝带,手持方天画戟,正是吕布吕奉先!
吕布勒住嘶鸣的赤兔马,画戟斜指,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和台上杀气腾腾的董卓(赵铁柱),英俊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和不耐:“义父!何故在此耽搁?有军卒来报,发现小股羌骑在边境游弋,掠我牧户!儿臣请命,率本部儿郎前去剿灭!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他的声音洪亮,充满了睥睨天下的自信和嗜战的渴望。在他看来,杀人立威可以,但把时间浪费在整这些没用的“规矩”上,简直就是蠢!打仗,靠的是他吕布这样的无双勇力!规矩?那是给弱者准备的!
赵铁柱看着吕布,就像看着一头随时可能反噬的猛虎。吕布的强大毋庸置疑,但正是这种强大让他目空一切,对军纪约束充满了本能的抗拒。吕布的到来,就像是在一堆已经冒烟的火药桶旁又丢下了一个燃烧的火把。
“奉先我儿,”赵铁柱压下心头涌起的属于董卓对吕布的忌惮和一丝莫名的占有欲(对貂蝉的执念在灵魂融合中模糊地影响着赵铁柱),沉声道,“羌骑小患,不足为惧。我已命斥候严密监视。当务之急,是整肃军纪!无有铁律,纵有万夫不当之勇,亦难敌千军万马之阵!”
吕布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义父未免太过谨慎!区区羌人,何须大军?儿臣只需八百并州狼骑,半日即可取其首领头颅献于帐下!整肃军纪?哼,待儿臣斩将夺旗,缴获牛羊女子犒赏三军,士气自然高昂!”他话语中隐含的意味很明显:你搞这些没用的规矩,还不如让我出去抢一把来得实在。
“放肆!”赵铁柱心头火起,属于董卓的暴虐差点冲垮堤防,他强压着怒吼,“军令如山!我说了,按令行事!剿匪之事,待军纪初定,再做计较!退下!”
吕布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自认勇武天下第一,在丁原手下时也颇受倚重,何曾受过这等约束和呵斥?尤其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握着方天画戟的手紧了紧,赤兔马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怒火,不安地刨着蹄子。他冷冷地看了董卓(赵铁柱)一眼,那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满和一丝探究的意味。最终,他冷哼一声,调转马头,赤兔马载着他如同一团愤怒的火焰,冲出了校场。
看着吕布离去的背影,赵铁柱的心沉了下去。他感觉到了吕布那几乎要脱缰的桀骜和对他“异常”的敏锐察觉。这个义子,比李傕、郭汜更难控制百倍!军纪整顿已经困难重重,内部矛盾一触即发,外部有羌骑骚扰,内部还有吕布这头随时可能炸毛的猛虎……赵铁柱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和孤立感。他抬头望向阴沉的天空,心中默念:战友们,你们在哪?谁他妈能给我个信号?这董卓的烂摊子,真他娘的不是人干的!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到台下,单膝跪地:“报!主公!洛阳急报!大将军何进密信!”
赵铁柱眼神一凝。何进?那个即将引董卓入京的屠夫?历史的关键节点,终于要来了吗?他预想中避开洛阳旋涡的计划,还能不能实现?这封密信,是催命符,还是……一线转机?
江东,吴郡。
孙阳(孙权)正光着膀子,在校场上挥汗如雨。他手持一柄环首刀,刀光霍霍,动作迅猛有力,将一根碗口粗的木桩劈砍得木屑纷飞。少年的身躯里,是成年运动员的灵魂,充沛的精力需要发泄,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也需要不断磨练。
“好!少主好刀法!”旁边传来喝彩声。一身儒雅白袍的周瑜不知何时已站在场边,笑吟吟地看着他。
孙阳(孙权)收刀而立,抹了把汗,露出阳光的笑容:“公瑾兄来了!”他对周瑜有着天然的亲近感,这个历史上的完美偶像,英姿勃发,才华横溢,是少年孙权最想成为的样子。
“少主勤勉,武艺精进神速。”周瑜走近,眼中带着真诚的赞赏,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近几个月,这位少主的变化颇大。言谈间偶尔会蹦出一些闻所未闻的词汇,想法也常常天马行空,有时老成得不像少年,有时又充满孩童般的好奇心。
“公瑾兄过奖了。”孙阳(孙权)接过侍从递来的汗巾,状似随意地问,“对了,公瑾兄,前日我读《山海经》,见其所述海外诸国,光怪陆离。你说,大海的那边,真会有如此广阔的世界?难道只有倭地、三韩这些小国吗?”他这是明知故问,心中盘算的是开辟海贸航线,利用江东地利,发展经济,积累实力。
周瑜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山海经》乃上古奇书,多有荒诞之说。大海浩瀚无垠,凶险莫测,远航九死一生。我江东虽临海,亦只做些近海渔猎、短途贩运。少主何以对此大感兴趣?”他敏锐地感觉到,少主的兴趣点不同寻常。
孙阳(孙权)心中一凛,知道自己说得有点“超前”了。他脑筋急转,找了个理由:“哦,我是想,若大海之外真有沃土大国,若能与之贸易,互通有无,或许能为我江东开辟一条新的财源?总比困守一隅,盯着中原那点地盘抢来抢去强吧?”他努力把想法包装得“务实”一点。
“新的财源?贸易?”周瑜咀嚼着这两个词,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少主的想法,虽然大胆,但其中蕴含的“开源”思路,却让他感到一丝新奇。江东偏安,确实需要更多的财货支撑。他正要深入探讨,一个严厉的声音插了进来。
“少主慎言!”
只见张昭板着脸,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他刚才听到孙阳(孙权)说什么“大海之外”、“贸易财源”,不由得眉头紧锁。在他看来,少主近来心思愈发跳脱,不专心于经史子集、治国权谋,反而沉迷于这些奇技淫巧、荒诞不经之事,实在有失体统!
“子布先生。”孙阳(孙权)和周瑜同时行礼。
“少主,”张昭毫不客气地开口,语气带着长辈的训诫,“为君之道,当务根本!经史治国,礼义安邦,此乃正道!大海凶险莫测,奇谈怪论乱人心志!贸然兴海,劳民伤财,得不偿失!少主切莫被那些虚无缥缈之言所惑,当以修习学问、安定江东为要!”他一口气说完,显然对孙阳(孙权)的“不务正业”担忧甚深。
孙阳(孙权)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老学究,思想太僵化了!但他脸上还是保持着恭敬:“先生教诲的是,权记下了。”他现在羽翼未丰,离不开张昭这些老臣的支持,只能暂时妥协。
周瑜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孙阳(孙权)眼底那一闪而逝的不甘和倔强。这个少年,似乎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冀州,邺城,袁府。
方晴(甄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刚刚为袁熙的一个贴身侍女处理完伤口——那侍女在为主子试剑时不小心割伤了手臂,伤口颇深。方晴用自己偷偷蒸馏提纯过的烈酒仔细消毒,再用捣烂的草药混合蜂蜜敷上,最后用煮过的干净布条包扎好。整个过程,她做得又快又稳,尽量避开人。
然而,当她收拾好东西,准备悄悄离开这处偏僻的柴房时,门却被猛地推开了!
袁熙,她的“丈夫”,脸色阴沉地站在门口,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药囊和她沾着血迹和药渍的袖口。他身后跟着两个心腹家将。
“夫人,”袁熙的声音带着冰冷和怀疑,“你深更半夜,不在自己房中,跑到这柴房来做什么?还带着这些……”他指着药囊,“这些污秽之物?”
方晴(甄宓)心中警铃大作。她知道袁熙生性多疑,心胸也并不宽广。自己秘密行医的事情,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轻则被斥为不守妇道,重则可能被扣上“行巫蛊之术”的罪名!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惶和委屈,微微垂下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夫君息怒。妾身……妾身只是听闻这婢子为夫君试剑受伤,心中不忍。想着昔日在家时,家母曾教过一些粗浅的止血之法,便寻了些草药过来看看,想着能略尽绵力……不想惊扰了夫君,妾身知错。”她将理由归结于“不忍心”和“闺阁学来的一点皮毛”,试图弱化事情的严重性。
“粗浅的止血之法?”袁熙走近一步,目光锐利地扫过侍女包扎得整整齐齐的伤口,“我看这手法,倒不像‘粗浅’!夫人,你何时学得如此精妙的医术?为何我从未知晓?”他的怀疑丝毫没有减轻。眼前这个甄宓,自从嫁入袁府,美则美矣,却总给人一种疏离淡漠之感。如今又展露这手不凡的医术……她到底是谁?隐藏了什么?
“夫君……”方晴(甄宓)抬起头,眼中含泪,带着被误解的凄楚,“妾身……只是胡乱一试,许是运气……夫君若是不喜,妾身以后绝不敢再逾矩了。只求夫君莫要因此事责罚这可怜的婢子……”她将祸水稍稍引向侍女,博取同情,也试探袁熙的态度。
袁熙看着甄宓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心中那股邪火和疑云交织翻腾。他冷哼一声:“哼!夫人既有此心,便好生在房中修身养性!这些下贱之事,自有府中医官处置!若再让我发现你私下与这些贱婢接触,行些鬼祟勾当……”他故意停顿,威胁之意溢于言表,“休怪为夫不讲情面!带走!”他对着侍女一挥手,两名家将立刻上前,粗暴地将那惊恐万分的侍女拖了起来。
方晴(甄宓)只能眼睁睁看着侍女被拖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知道袁熙不会轻易放过那个侍女,更不会真的相信自己。这一次,她暴露了!虽然暂时用演技搪塞过去,但袁熙的猜疑已经被彻底点燃。她仿佛看到一只无形的铁笼正在缓缓落下,将她囚禁在这袁府深宅之中。而更让她心寒的是袁熙的冷酷——那个侍女,只是一个无辜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