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深影低语（1/2）

那从剧院深处传来的、令人牙酸的拖拽声与砂砾摩擦般的喘息，如同无形的冰手扼住了在场每一个存在的咽喉。

机械构装体冰冷的传感器蓝光死死锁定着剧院黑洞洞的入口，充能武器的嗡鸣声提升了整整一个音调，从“警告”直接进入了“即刻迎敌”的临界状态。

阴影中，塞拉斯蒂安的手指已然紧扣剑柄，暮光之力在体内无声奔涌，随时准备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未知威胁。

然而，那沉重的脚步声在抵达门口的前一刻，戛然而止。仿佛有一道无形的门槛，阻止了其踏出剧院。

只有那砂砾摩擦般的低沉喘息声依旧持续，如同潮汐般起伏，带着一种古老而纯粹的饥饿感，从门内的黑暗中弥漫出来，与埃落伊斯留下的甜腻腐化气息格格不入，甚至隐隐形成一种对抗。

僵持。

冰冷的机械与潜伏的人类，都与门内那未知的存在陷入了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僵持。

“能量反应稳定，未检测到移动意图。行为模式不符合已知‘规则外变量’数据库。”一台构装体发出冰冷的分析声，“重新评估：潜在威胁，但非优先清除目标。当前任务：标记高混乱区域，上传数据。”

似乎基于绝对理性的计算，机械神教判断门内的存在虽然危险，但并非它们此行定义的主要目标（清理埃落伊斯的混乱残留）。

它们的优先级依旧是信息收集与分析。

为首的构装体再次将传感器转向塞拉斯蒂安等人藏身的阴影，但之前的敌意似乎因为更高优先级威胁的出现而略有降低。

“秩序侧混合单位，警告：此区域已被标记为高混乱污染区。建议立即撤离，避免不可预测交互。任何干扰数据收集行为将被视为敌对。”

冰冷的电子音发出最后通牒，但并未立刻发动攻击。

三台构装体开始缓缓后撤，继续保持警戒姿态，同时多种扫描光束再次投向剧院建筑本身，进行更详细的数据采集，仿佛塞拉斯蒂安他们和门内的怪物都只是需要记录的环境变量。

塞拉斯蒂安心中念头飞转。与机械单位在此刻发生冲突毫无益处，只会暴露自身并浪费力量。

门内的存在被限制在剧院内，暂时似乎不会造成更大威胁。而埃落伊斯的力量……正如机械单位所说，正在“退潮”。

那股甜腻的扭曲感确实比之前减弱了许多，仿佛其主人暂时收回了大部分的关注，集中到了别处——极有可能就是卡莰落府邸的方向。

“撤退。”

塞拉斯蒂安当机立断，对副官和队员们打出几个隐蔽的手势。

他们如同融入阴影的流水，悄无声息地沿着来路后退，远离了剧院和那些冰冷的机械造物。

直到退出数个街区，重新回到那些虽然寂静却至少没有直接威胁的街道上，众人才略微松了口气，但心头的沉重感却有增无减。

“大人，刚才那是……”一名年轻骑士忍不住低声问道，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后怕。

“某种……被埃落伊斯的力量吸引或惊动的古老之物，或许本就沉睡在剧院地下。”塞拉斯蒂安目光深沉，“看来这座帝都之下，隐藏的秘密远比我们知道的要多。”

他想起了关于暗黑纪元的记载，那个时代遗留的恐怖，或许从未被真正彻底清理干净。

“我们现在怎么办？剧院这条路似乎……”副官询问道。

“暂时搁置。机械神教接管了那里，让他们去处理那个烂摊子。我们的目标不变，但需要更隐蔽的方式。”塞拉斯蒂安抬头望向城市中心方向，那粉紫色的诡异极光依旧高悬，如同溃烂的伤疤，“埃落伊斯的主力显然集中在卡莰落家族那边。硬闯不明智，我们需要信息，需要知道里面到底在发生什么，以及……莉伊娅的确切状态。”

他沉吟片刻，迅速做出部署：“联系‘鸦巢’，动用最高级别的潜伏者，我要知道影鸦封锁线内部的任何细微动静，尤其是能量波动变化、人员调动、以及是否有异常的‘货物’或人员进出。同时，寻找卡莰落家族内部可能存在的缝隙——失意的旁系、被边缘化的仆人、任何可能对阿德里安公爵不满并愿意交换信息的人。代价不是问题。”

“是，大人！”

“另外，”塞拉斯蒂安补充道，目光扫过周围死寂的街道，“留意这种‘平静’。埃落伊斯的力量在‘退潮’，但退得诡异。收集所有关于市民‘梦游’、‘异常平静’、乃至‘短暂失忆’的报告，尝试找出地理分布规律。这绝非正常现象。”

队员们领命，迅速分散行动，通过加密通讯网络将指令传达下去。

塞拉斯蒂安则带着副官，回到了临时据点。

他需要时间消化今夜的信息，并重新审视那些从静默回廊带出的、关于暗黑纪元的抄录本。

埃落伊斯的“幻想乡降临”计划，与纪元记载中的某些事件隐隐呼应，他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却隔着一层薄雾。

接下来的两日，维拉瑞尔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状态。

城市表面的“平静”依旧维持着。粉紫色的极光缓慢旋转，不再增强，但也未曾减弱。

卡莰落府邸被影鸦的铁桶阵封锁，水泄不通，没有任何确切消息传出，只有一些模糊的、令人不安的流言在阴影中传播：有人说夜里听到府中传来非人的哀嚎；有人说看到花园里的植物以诡异的速度枯萎又疯长；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曾瞥见公爵本人站在塔楼窗口，身影消瘦，面色铁青，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城内的零星骚乱并未完全停止，但形式发生了变化。

那种疯狂的、公开的混乱行为减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人的“失神”与“梦游”。他们会在某个时刻突然陷入呆滞，口中喃喃自语无法分辨的音节，或者无意识地进行重复性的、怪异的动作，片刻后又恢复正常，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毫无记忆。

这种无形的、渗透式的侵蚀，比公开的暴力更令人心生寒意。

“鸦巢”的密探们发挥了作用，但收获有限。影鸦的封锁极其专业且残酷，几乎找不到漏洞。

卡莰落家族内部更是铁板一块，在阿德里安公爵的高压控制下，无人敢对外透露只言片语。

仅有的几条模糊信息都指向一点：莉伊娅小姐还“活着”，但状态极其糟糕，被隔离在府邸最深处的某个禁室，由公爵最信任的影鸦队长和一名神秘人物（非家族成员）亲自看守。府邸内的能量波动极不稳定，时而死寂，时而爆发出令人战栗的扭曲感。

关于“异常平静”的报告雪片般传来。其分布似乎并无明显地理规律，但发生频率在缓慢上升，仿佛一种无形的瘟疫正在蔓延。受害者之间也找不到明显的共同点，年龄、职业、信仰各异。

塞拉斯蒂安将自己关在房间内，大部分时间都在研读那些古老的抄录本，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凝重。

副官注意到，圣子大人时常对着一份关于暗黑纪元末期，圣庭与“织网者”联合进行大规模“现实锚定”仪式的残缺记载陷入长久的沉思。

与此同时，机械神教的三艘方舟依旧悬浮在城北上空，如同冰冷的金属岛屿。它们的执行单元偶尔会出现在城市各处，进行扫描和取样，但很少主动干预，只是冷漠地记录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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